朱明杀不动了,指挥不起来人类了,一百年,两百年,土地集中,文人官员风光无两,朱明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那年京城的风雪非常大,吹得迟钟找不到方向,就迷失在了原地。
至於满清,满臣,汉臣……真的太可笑了,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神如果助紂为虐,像是清这样选择和人类一起压迫底层,攥著权力贪图享乐,那他不会痛苦。
欧洲的神,美洲的神,其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都不在乎人类,人类剥削人类,供奉自己,多么美好。
迟钟只要闭上眼睛,他就是华夏的巔峰统治者,他可是尊上啊。
只要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他就不是迟钟了,闭上眼睛,华夏就不可能有一次一次的起义掀翻旧时代。迟钟闭不上,他只是找不到办法。
鹤悯不行。
任何制度或集团一旦形成,其核心目標就从“实现创始使命“转向“维持自身存在“。权力不再服务於创造它的人,而是服务於权力本身。
国家是统治阶级的工具,神明是国家的意识化身,是暴力机关中最暴力的一环,自然也是统治阶级最趁手的工具。
鹤悯最开始確实想要拯救迟钟,到了最后,他也变成了政权的意识体,为了利益,为了自己。
有什么办法。
几千年了,有没有什么办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东方升起了一轮红红的太阳,那耀眼的太阳撕碎了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亘古永存的黑暗,鹤衍抬手一指,红色的火焰在人类心里点燃、蔓延,让人类浴火重生,把妖魔鬼怪焚烧殆尽。
迟钟被鹤悯拉著一路南逃的过程中不断回头,他能够看到那团火焰高歌猛进,翻山越水,所有的阻碍都如同螳臂当车。火焰將世界烧得焕然一新,迟钟觉得痛快,他感受到了李唐那时的痛快。
可是旁观了鹤衍一拳打得鹤悯口吐鲜血,他又怕得发抖。
鹤衍说,要焚烧旧时代。
我是不是旧的?
他觉得自己作恶多端,几千年站在人类头上享受荣华富贵,一定会被清算的吧。
迟钟看著鹤衍向他走过来,手上还带著血,鹤悯逃走了,把他留在了这里。
算了,还是杀了我吧。
新时代不应该有尊上。
但是鹤衍没有烧死他,他的手异常滚烫,把迟钟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烫得他打哆嗦,可是他確实还活著,迟钟確定鹤衍拉住的是自己的手而不是掐住了自己脖子。他再次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经歷政权更迭,看红旗冉冉升起。
京城下雪了。
鹤衍给雪人画了个笑脸,拿著毛巾擦乾净他的长髮,黑色如同丝绸一样的髮丝落了不少雪,只是一擦就乾净了,没有白髮。
血肉再生,爱会令他疯狂长出血肉。
华夏还是没有尊上了,但迟钟有了自己的人类身份信息,他有了户口,有了帐户,有了自己的钱,虽然下地干活很累,可是迟钟会用神力偷懒,鹤衍发现之后会敲他脑袋,那又如何,他还是得乖乖学习怎么给自己挽头髮。
穷是穷了些,但是有希望,有未来。
“阿衍……”
毒液混合著生理盐水注入他的身体,迟钟在黑暗里呢喃了一声,隨后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