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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顶天立地的阳气（第1页）

种完山坡上的树，队伍又来到村口的水泥桥头。浑浊的河水在桥下缓慢流淌。

“这里，才是寒气汇聚的‘煞眼’。”李道一指着桥头正对着村子中心的方向。河水在此处因桥墩阻挡，形成一股不易察觉的回旋涡流，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挖。”李道一指向桥头一侧的空地。

村民们立刻动手。很快，一个深约五尺的土坑挖好了。

李道一从自己的旧帆布包里，郑重地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并不规则、却显得异常厚重古朴的青黑色石头。石头表面似乎天然带着一些玄奥的纹路。

“这是……泰山石？”欧阳自奋认了出来，有些惊讶。泰山石敢当，民间常用以镇宅辟邪。

“嗯。取自泰山极顶，经年累月，吸纳日精月华，至阳至刚，厚重稳固。”李道一解释。他伸出食指，用随身携带的朱砂笔，在那石头上，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繁复而充满古意的符文。符文线条流畅，隐隐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扶阳镇煞符！

画完符，李道一将石头捧在手中，走到深坑前。他神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悠长，如同古老的祷祝。然后，他弯下腰，亲手将这块画着符文的泰山石，稳稳地、端正地安放在坑底正中央。

“填土。压实。”李道一吩咐。

泥土一层层覆盖上去，将那枚承载着“扶阳镇煞”之力的泰山石，深深埋入桥头地底。

“这不是迷信。”李道一看着被填平的土坑，对围观的村民，也是对欧阳自奋说，“是以山石之稳固厚重，镇压水脉郁结之阴寒煞气。以树木之生发阳和，疏导山风阴冷。借自然之物性，调此地之偏性，重建平衡。如同用药，调和人体的阴阳。”

做完这一切，李道一站在桥头，望着焕然一新的山坡（新栽的树苗在晨风中挺立）和脚下被镇住的“煞眼”，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最后一步，“医心”。

当天下午。在村中最大的晒谷场上。全村老少，只要能走动的，都被召集起来。经历了绝望、恐慌、欺骗和希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李道一站在一个石碾子上。没有慷慨激昂，没有高深莫测。他用最朴实无华的语言，像拉家常一样，揭开了“怪病”最后的谜底。

“乡亲们。世上没有水鬼。”他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人群一阵骚动。

“根生他们看到的，是村长家傻儿子落水时，被水草缠了脚。水草在水里漂，黑乎乎的，像手。”李道一平静地解释，“人一慌，看啥都像鬼。傻小子被吓着了，胡言乱语。这话传出来，越传越邪乎，就成了‘水鬼抓脚’。”

真相如此简单。村民们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随即是哭笑不得和后怕。原来自己竟被这样一个误会，吓得差点丢了魂，害了娃！

“那这病……”有人怯生生地问。

“病根子，在咱们寨子的风水坏了。”李道一首言不讳，指向后山和村口的桥，“老林子砍了，山风灌下来，带着寒湿气。新桥墩子扎得太深，把河里的寒气都堵在这儿了！这地方，变得太阴太寒！咱们大人待久了都受不了，何况细皮嫩肉的娃？加上被那‘水鬼’的话吓得要死，惊了魂，伤了肾气。里外一夹攻，可不就出事了？”

道理掰开了揉碎了，清清楚楚。天、地、人，三样都沾上了。村民们听得频频点头，再也没有半分怀疑。

“王神婆是骗子，大家亲眼所见。她跳大神，撒磷粉装鬼火，吹竹筒学鬼叫，就是为了骗钱！她才是寨子里的祸害！”李道一的声音带着力量，“真正的守护神，不是她请来的山神水鬼！”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洪亮起来：“是咱们寨子周围的山！是咱们脚下的地！是村边这条河！是山上那些树！它们养着咱们，护着咱们！砍了树，坏了水，就是自毁长城！是咱们自己把保护神赶跑了！”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深沉：“还有！是咱们自己！是邻里之间互相帮衬的心！是遇事不慌、顶天立地的胆气！是心里头那股子堂堂正正的阳气！这才是最大的守护神！人心定了，阳气足了，什么歪风邪气都进不来！”

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彻底驱散了笼罩在刘家寨上空最后一丝阴霾。村民们脸上的惶恐、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和踏实。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由衷的赞叹声。

人心归正，阳气自生。

接下来的几天，是刘家寨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充满希望的日子。

汤药持续发挥着温阳散寒、固本培元的效力。病人的疼痛彻底消失，内缩的器官恢复正常，胃口开了，脸上有了血色，甚至能下床走动了。孩子们的笑声重新在寨子里响起。

新栽的桃树和柏树苗挺立在风中，嫩绿的枝叶舒展着，为光秃的山坡注入了生机。村口桥头，那块埋下的泰山石所在之处，似乎连吹过的风都少了几分刺骨的阴冷，多了几分温和。村民们自发地轮流给树苗浇水，呵护着这份新的希望。

恐慌？早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生活的期盼和对那位布衣道医的深深感激。

李道一团队离开的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村口却早己站满了人。男女老少，扶老携幼。没有人组织，都是自发而来。他们手里提着篮子，捧着瓦罐，里面装着还带着露水的青菜、攒下的鸡蛋、新磨的玉米面、自家熏的腊肉……都是最朴实的土产。

看到李道一、欧阳自奋、刘夏走出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一双双饱含感激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老人们抹着眼泪，妇女们把孩子往前推，让孩子记住恩人的样子。

刘根生的父母拉着己经活蹦乱跳的儿子，挤到最前面。孩子爹把一袋子晒干的野山菌硬塞到老张手里。孩子娘拉着刘夏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小根生则仰着小脸，脆生生地对李道一说：“李伯伯，等我长大了，也要学医！像您一样！”

李道一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最温和的笑容，他摸了摸根生的头：“好。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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