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驳斥:“她比我爹还大!不准你叫姐姐!”
屠长卿想想也是道理,试着换了几个称呼:“镜姬奶奶,太奶奶,老祖宗,您醒了吗?咱们谈谈?”
水膜里的镜姬稍稍动了动,紧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些许,悲伤血泪哭得更加汹涌。
屠长卿有点慌:“我没招惹她。”
宋宣挠挠头,迟疑:“我就拆了点破房子,不至于吧?要不,我帮她修点东西回去?”
屠长卿突然道:“等等,她好像看不见……”
镜姬在血泪里睁开了眼,布满皱纹的杏仁眼里是雾蒙蒙的白色瞳孔,没有神采,映不出任何东西。
她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听到声音,迟缓地抬起手,碰触水膜,似乎想尝试伸向屠长卿的方向,然而身体没有丝毫力气,又不甘地垂了下去。
那是双破碎的手,白皙纤细,娇嫩得没有一丝茧子,然而上面布满细小的裂缝,就像开了片的瓷器,仿佛即将破碎,有种岌岌可危的美。
宋宣不敢乱碰:“你还好吗?”
镜姬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几个听不懂的音节,满地乱散的红线缓缓挪动,慢慢被水膜收了回去,溶回镜姬的体内,化为些许力量,她再次开口,声音终于流畅地传了出来。
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就像一片轻飘飘羽毛落下,韵律里带着古老的优雅,然而……她说的是几千年前的古老语言,宋宣有些听不懂。
镜姬又重复了一次。
幸好,屠长卿出于兴趣,曾研究过各种语言,他侧耳细听,和记忆里的多种语言对应,勉强能搞懂意思,想了半天,没自信地翻译道:“她说的可能是,贵客来临,身体不便,有失远迎。”
他们俩就是来搞破坏的,算不上什么贵客?镜姬应该只是单纯同意他们到访镜阁,语义翻译有些偏差,但能懂就问题不大。
镜姬再度开口,屠长卿继续吃力地翻译:“她说,她封闭镜阁已有数千年,等待苏醒的时机,等待我们……不,应该是等待有缘人。”
宋宣急道:“你问问她,为什么要附身庙祝奶奶,为什么要在镇里搞事情?”
屠长卿费了不少力气,把这段话翻译过去,等待回复,又解释:“她说,镇魔碑的封印是假的,都是错字,她想把假镇魔碑毁掉,苦于身体无法行动,所以借了庙祝的身体,被你打伤后,陷入昏迷,观命的力量不受控外溢,影响了镇民,她很抱歉。”
宋宣:“为什么要封印自己。”
镜姬轻轻地答了一句。
屠长卿翻译:“她说自己是有罪之人,等等,这个词是指滔天大罪。”
宋宣忍不住笑,就镜姬这种文文弱弱的身材,可有可无的算命能力,在上古时期,强者辈出的世界里,能犯什么滔天大错?总不能是吃了人吧?
镜姬低声回答了一句。
屠长卿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水膜中的灵物,惊声道:“这不可能!”
宋宣不解:“她说什么?”
“我听错了,语言太古老,发音可能有问题,”他疯狂地揉着耳朵,拼命摇头,完全不理解,“肯定是我翻译的错。”
镜姬在水膜里轻轻浮动,眼里流着血泪,悲伤地把话语又重复了一次,仿佛在肯定对方的翻译。
屠长卿犹犹豫豫,不太确定道:
“她杀死了祝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