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过来给我倒酒。”赵信的声音懒洋洋的,他伸出的手指,稳稳指向脸色苍白的李承乾。李承乾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滚圆:“什……什么?你让我……给你倒酒?”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因惊怒而微微拔高。“你知道我的身份吗?!我乃太孙李承乾!我父是秦王李世民!我爷爷是当今天子!你……你竟敢……”“在我面前。”赵信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的身份,一文不值。”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扭曲的横刀,又投向窗外公孙武达摔出去的方向,最后落回李承乾脸上:“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跟他一样,从那里飞出去。选一个吧。”“我……”李承乾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额头上被花生米打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而鼻尖似乎还能闻到公孙武达喷出的血腥气。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恐惧——这是什么人,根本没有一丝对皇权、对礼法的敬畏。他猛地扭头,看向缩在墙角、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程处默、秦怀玉、罗通几人,眼中闪过恼怒:“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本太孙受辱吗?!还不上?!”这话像是点燃了某种信号。程处默几人先是一愣,随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对啊!这可是天赐良机!太孙遇险,若能挺身相救,那就是护驾之功!未来的太子欠下的人情,价值何等巨大?富贵险中求!尤其此刻,那个可怕的玄衣人背对着他们,似乎注意力全在李承乾身上……“哥几个!”程处默一咬牙,低吼一声,他是这群少年里年纪最长、也最冲动的。“上!救太孙!”“上!”秦怀玉、罗通也被鼓动起来,三人自幼习武,此刻鼓起勇气,竟也有几分悍勇之气,呈品字形朝着赵信背后扑去!拳脚齐出,风声呼啸,直取赵信后心、腰肋等要害!李承乾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翻盘的希望。然而——希望只持续了一刹那。赵信甚至没有回头。就在三个少年的拳脚即将触及他衣衫的瞬间,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形只是极其轻微地晃了晃。“啪!”“砰!”“哎哟!”三声几乎不分先后的闷响和痛呼!程处默只觉得手腕一麻,随即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带飞出去,“噗通”摔在两张桌子之间,撞得七荤八素。秦怀玉一拳打空,手腕却被不知何处来的力量一扣一扭,剧痛传来,踉跄倒退。罗通最惨,他飞起的一脚被赵信随意一抬腿格开,随即小腿胫骨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反踢,痛得他抱着腿原地单脚跳,眼泪都飚出来了。电光火石之间,三个将门虎子,已是东倒西歪,躺的躺,蹲的蹲,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赵信这才缓缓转过身,像是刚拍掉身上的灰尘,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最后落在目瞪口呆的李承乾脸上。李承乾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化为更深的惊骇和……羞愤。“废物!一群废物!”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程处默几人破口大骂。“亏你们还整天吹嘘是瓦岗五虎将的儿子,将门虎子!结果呢?连人家一根汗毛都碰不到!真是丢尽了几位叔叔的脸!”程处默几人捂着痛处,面红耳赤,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刚才那一瞬间的交手,让他们彻底明白了差距——那不是勇武能弥补的,那是天堑。“你呢?”赵信饶有兴致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想跟他们一样,试试?”那笑容在李承乾看来,却比任何威胁都可怕。“不……不……不!”李承乾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看着赵信平静无波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窗外——柴绍出去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去搬救兵了!对,一定是!只要拖延时间,等到大军到来,任凭你武功再高,还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到时候……想到这里,李承乾心中稍定,一股屈辱混合着“忍辱负重、以待来日”的悲壮感油然而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尚显单薄的脊梁,一步一步,走到赵信的桌边。拿起酒壶。手有些抖,但他咬牙稳住。琥珀色的酒液注入空碗,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承乾低着头,盯着酒碗中晃动的涟漪,心中发狠:“哼!就让你得意这一时!等柴绍带兵回来,看你怎么死!今日之辱,本太孙必百倍奉还!”“不错。”赵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回李承乾面前。“小子,能屈能伸,倒也算个人物。接着,满上。”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李承乾那点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他的眼睛?那脸上强装的镇定,眼底闪烁的不甘和算计,在赵信看来,就像小孩子赌气般清晰。毕竟,若论起来,因着李秀宁那层关系,眼前这憋屈的小子,勉强也算自己半个……外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逗逗他,倒也解闷。李承乾依言再次斟满酒,动作比刚才稳了些。他偷偷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神秘而可怕的男人。玄衣简朴,面容算不上俊美,却有种莫名的英雄气,尤其那双眼睛,不怒自威,看着让人莫名胆颤。“这位……大哥,”李承乾斟酌着词句,试图打破僵局,也探探底细。“看您威武不凡,武艺高强至此,定然不是默默无名之辈吧?不知……是哪里人士?可否告知姓名?或许……家父也曾听说过您?”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带着少年人应有的好奇和仰慕。赵信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探我的底?”李承乾心头一紧,连忙道:“不敢,只是……”“少做梦了。”赵信直接打断。“今日,便是你父亲李世民站在这里,我让他给我倒酒,他也得乖乖照做。”“你——!”李承乾脸色瞬间涨红,刚压下去的怒火“腾”地又冒了上来!他可以忍受自己被辱,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轻慢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父亲!那是他最大的骄傲和仰仗!“放肆!狂妄!”他猛地将酒壶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酒液都溅出来几滴。“你敢辱我父亲?!”他豁然抬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虽然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眼中却燃起了属于少年人的、不容侵犯的怒火:“我父英明神武,平定乱世,乃当世豪杰!你……你不能当着我的面如此辱他!否则……否则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声音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但那份维护父亲的执拗,却异常清晰。赵信脸上的玩味之色消失了。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明怕得要死、却依然梗着脖子维护父亲的少年,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他笑了。不是刚才那种带着嘲讽的笑,而是一种……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笑。“呵……不错。”他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坐吧。”李承乾愣住了,不明白对方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只是身体依旧紧绷,警惕地看着赵信。赵信又喝了一口酒,目光投向窗外。“你以为,我刚才的话,是危言耸听?”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哼……小子,当年若非老子从宇文成都手中将你们一家子救下。”他转过头,看向李承乾,一字一句道:“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投胎呢。”李承乾先是一愣,而后彻底僵住了。作为秦王的儿子,他自然听过无数次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当年李渊一家返回太原,中途却被宇文成都追杀,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若不是最后赵信出现,只怕李家都被一锅端了!那是父亲每每提起都神色复杂、敬畏有加的存在,那是被称为……武圣的男人!一个名字,不由自主地、颤抖地从他唇间溢出:“你……你是……赵……赵信。”“啪!”话没说完,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不重,但足够让他闭嘴。“没大没小。”赵信收回手,睨了他一眼。“老子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这一巴掌,加上那句话,彻底坐实了李承乾心中那个石破天惊的猜测!他捂着后脑勺,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武圣赵信?!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就坐在自己面前?还让自己……倒酒?自己刚才还指使程处默他们……围攻他?!李承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世界观都碎了一地。而墙角那边,原本还在哼哼唧唧的程处默、秦怀玉、罗通三人,也全都傻了。“你……你……”程处默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指着赵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是……武圣……赵……赵……”“怎么?”赵信转过头,看向他们,眉毛微挑。“现如今,还有人敢冒充老子不成?”平淡的语气,却带着莫名的威严。“噗通!”“噗通!”“噗通!”三声闷响!程处默、秦怀玉、罗通,没有丝毫犹豫,齐刷刷跪倒在地!动作之快,甚至牵动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拜见武圣!!!”声音整齐,带着无比的敬畏,甚至……还有一丝激动?赵信说得没错。四明山一战,武圣之名震动天下。之前或许还有宵小敢冒名顶替,但那一战之后,再无人敢如此找死!那是一种用尸山血海和绝对武力铸就的威名,无人敢亵渎。而他们下跪,不仅仅因为敬畏武圣之名,更因为各自父辈与眼前之人的深厚渊源!程咬金、秦叔宝、罗成……当年瓦岗旧将,哪个没受过赵信的恩惠或指点?那份情谊,父辈们在家中时常提起,语气中满是敬重与感慨。若让父亲知道,自己今日竟有眼无珠,对武圣动手……,!想到回家后可能面临的“花式乱揍”,三个少年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程咬金、秦叔宝、罗成的儿子?”赵信目光扫过三人,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谢武圣!”三人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和……某种默契。下一刻,程处默一个箭步就窜到了赵信身后,脸上堆起谄媚到极点的笑容:“武圣!小子给您捶捶背!刚才……刚才都是小子有眼无珠,狗胆包天!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说着,一双拳头已经轻轻落在赵信肩头,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罗通也反应过来,捂着还在疼的腿,一瘸一拐地凑到桌边,哭丧着脸:“武圣爷爷!罗通不懂事,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今日之事,求您千万千万别告诉我爹啊!不然我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秦怀玉性子沉稳些,但也立刻拿起桌上的酒壶:“武圣,酒凉了,小子给您换壶热的!”转身就朝柜台喊。“掌柜的!上最好的酒!快!”看着刚才还对自己唯命是从、此刻却围着赵信狂献殷勤、鼻青脸肿也挡不住那份讨好之意的伙伴们,李承乾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他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赵信,又看了看殷勤备至的程处默几人,再想到自己刚才斟酒时心中的那些算计和愤恨……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太孙,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是。:()穿越古代,我竟然成了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