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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选(第2页)

他骑上马,走了四里地,看见一片树林,瞅周围没人,奔了进去。日落时分,他把马打发回去。稍后,走进一个农家,那农民答应卖给他一把梯子,并跟着他,把梯子扛到俯瞰维里业“忠诚大道”的那个小树林。

“我是个逃避兵役的犯人……或者说是个走私犯,”农民告别时对他说道,“不过,有什么关系!梯子卖了好价钱,再说,我自己这一辈子也不是没干过猫儿腻的事。”

天很黑。凌晨一时左右,于连扛着梯子,走进了维里业城。他尽快走下急流的河床,急流深可十尺,两旁有墙,穿过德·雷纳先生美丽的花园。于连用梯子很容易便爬了上去,心里想:“看园子的狗会有何反应呢?”果然,狗吠了,飞奔着向他扑来。他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几条狗便围着他转,向他表示亲热。

他从一道平台攀上另一道平台,尽管铁栅栏都锁着,他还是轻而易举地爬到了德·雷纳夫人卧房的窗下,房间对着花园的那一边离地面只有八到十尺。

百叶窗上有一个心形的开口,于连十分熟悉,但使他犯愁的是开口上没有透出经常一夜都不灭的灯光。

“天哪!”他自言自语道,“今晚,德·雷纳夫人不在这里!她到哪儿去睡了呢?他们全家都在维里业,因为我看见那几条狗了。在这个没点灯的房间里,我可能会遇见德·雷纳先生本人或者一个生人,那乱子就闹大了!”

最好是赶紧走,但这样做于连感到恶心。如果是个陌生人,我一定把梯子一扔,撒腿就跑。但如果是她,会怎样接待我呢?她很后悔而且一心皈依天主,这一点我没理由怀疑,但她到底还记得我,因为她刚给我写过一封信。想到这里他打定了主意。

他心惊胆战地决定豁出去了,不是见到她,就是完蛋。接着捡起几颗小石子扔到百叶窗上,毫无反应。他把梯子靠在窗边,亲自动手去敲,初时轻轻地,后来便使劲敲了起来。心想,虽然天黑,给我一枪倒是可能的。这种想法把疯狂的举动一下子变成了有没有勇气的问题。

他心想:这房间今夜没人住,即便有人住,此时也该醒了。所以不必再有什么顾忌,只须注意别让睡在其他房间的人听见就行了。

他下去把梯子靠在百叶窗上,又爬了上去,将手伸进心形的窗洞里。他运气不错,很快便摸到系在拴百叶窗的钩子上的铁丝。他把铁丝一拉,觉得百叶窗脱了钩,松动了。得慢慢推,让她认出我的声音。他推开百叶,把头伸进去,同时压低嗓子,说了几声:是自己人。

他侧耳细听,不见房间里有任何动静。壁炉上连盏半明不亮的长明灯也没有:这可不是好兆头。

小心挨枪子儿!他考虑了一下,然后,大胆地用手指敲了敲窗玻璃:没有反应。他加大了力度。哪怕要把玻璃敲碎,也非干到底不可。他又使劲地敲。忽然,他似乎在黑暗中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穿过房间走来。再看看,毫无疑问,这人影正缓缓地往前移动。他猛地看见一个人的脸颊贴到了窗玻璃上,与他的眼睛碰个正着。

他哆嗦了一下,身子往后便退。但天色太黑,尽管距离很近,却看不清是否是德·雷纳夫人。他担心对方会发出惊叫,耳旁又听见下面那几条狗在梯子旁边转悠和低吼。于是又说了一遍:“是我!自己人。”没有回答。那白色的幽灵忽地不见了。请把窗子打开,我有话和您说,我太苦恼了!他又使劲敲窗,把玻璃也快敲碎了。

咔嚓一声,窗子的插闩断了。他把玻璃窗推开,纵身跳进了房间。

那幽灵正要走开,于连一把拉住他的胳臂,原来是个女人。他一下子泄了气。如果是她,她会怎么说呢?当他从一声低喊中明白是德·雷纳夫人时,真是喜不自胜!

他把夫人搂在怀里。夫人浑身发抖几乎没力气把他推开。

“坏蛋!您要干什么?”

她声音发抖,几乎连这句话也说不出来。于连听出她是真生气了。

“十四个月不见,我受尽了折磨,现在是特地来看你的。”

“出去,立刻离开我。唉!谢朗神父,为什么不让我给他写信呢?这样可怕的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呀!”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把于连推开。“我已悔罪,上天垂顾,给我指点迷津,”她若断若续地说道,“您出去!快走!”

“苦了十四个月,不和您谈谈我是绝不会走的。我想知道您干了些什么。啊!我如此爱您,您应该告诉我心里话……我想知道一切。”

德·雷纳夫人不由自主,于连威严的口吻使她无法抗拒。

于连一直热情地紧紧拥抱着她,不让她挣脱,此时突然两臂一松,夫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我去把梯子拉上来”,于连说道,“以免仆人被声音弄醒,起来巡查时发现,那咱们就完了。”

“噢!出去,别拉梯子,出去!”德·雷纳夫人真的生气了,“人来有什么关系?要紧的是上帝,上帝看见您来缠我会惩罚我的。您卑鄙地利用我过去对您的感情,但现在我已经没这种感情了,您明白吗?于连先生!”

于连慢慢地把梯子拉上来,以免发出声响。

“你丈夫是否在城里?”他这样问并非故意顶撞而是出于过去的习惯。

“求求您,别这样对我说话,否则我便喊我丈夫了。我没有不顾一切地把您赶走,罪过已经够大的了。我是可怜您。”她知道于连自尊心很强,便故意想办法激他。

夫人口口声声说您,他本想旧情复续而夫人却突然将过去的恩爱一刀两断,这一切反而使于连欲火如焚,到了疯狂的地步。

“什么!您不爱我了,这可能吗?”于连这发自内心的声音,谁能听见而不动容呢。

夫人没有回答,而于连却已伤心地哭起来了。

说真的,他连说话的力量也没有了。

“我就这样被唯一曾经爱过我的人完全忘了!从今以后,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自从他不再担心遇见的是个男人,他的勇气便已离他而去。除了爱情,心里已经空无一物。

他一声不响地哭了很久,并抓住夫人的手。夫人想把手缩回去,但挣扎了几次,只好让他握着。屋里很黑,两个人都坐在德·雷纳夫人的**。

这和十四个月以前多么不同啊!于连想到这里哭得更伤心了。人离开,所有感情也都烟消云散了。

“请告诉我您到底出什么事了?”于连没话找话,哽咽着问道。

“我失足的事大概在您走的时候已经闹得全城都知道了。”德·雷纳夫人回答时声音生硬,语气干巴巴的,对于连颇有责备之意,“您的行动太不谨慎了。不久,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尊敬的谢朗神甫来看我。他花了很长时间希望我把事情说出来,但是没有结果。一天,他想出一个办法,把我带到第戎那座教堂里,我第一次领圣体的地方。到了那儿,他先开了腔……”德·雷纳夫人哭着说不下去了,“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好把一切都说了。他是个好人,没有向我大发雷霆,反而和我一起扼腕唏嘘。这段日子,我天天给您写信,但又不敢寄给您,小心地藏起来,太痛苦时便躲进房里拿出来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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