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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选(第2页)

“‘瞧,先生们,’我仍然把手按在她胸口上,说道,‘你们那样带我来,我简直毫无用处!要是我早知道来看什么病,我就可以做好准备来了。事实上,那肯定会耽误时间。在偏远的地方,也弄不到药。’

“哥哥瞧着弟弟,弟弟傲慢地说道,‘这里有一箱药,’随即从一个小房间把药箱拿来,放在桌上。

***

“我打开几个瓶子,闻了闻,又把瓶塞放在嘴唇上。就算我本想用除了含有毒性的麻醉剂而外的任何药,我也不会让病人服那些药当中的任何一种药。

“‘你怀疑这些药?’弟弟问道。

“‘你瞧,先生,我正要用呢,’我答道,没有再说话。

“我费了好大的劲,作了多次努力,才让病人咽下我要她服的剂量。当时,我靠床边坐下来,因为,过一会我还要让她服一剂,也必须观察药的影响。有一个胆怯的驯服的女人(楼下那个人的妻子)在这儿照料,她已退到一个角落里。房子潮湿而破烂,马马虎虎摆了几件家具——显然最近才住人,而且是暂住。窗子上都钉上厚实的旧窗帘挡着,以减弱尖叫声。她有规律地连续不断地发出尖叫,‘我的丈夫,我的父亲,我的弟弟!’由一数到十二,再‘嘘!’一声。由于她发狂这样厉害,我才没有解开捆住她的胳膊的绑带,但很留神,不让绑带把她勒痛了。这病情唯一令人鼓舞的一点迹象是,我按在病人胸口上的手起了这样大的安抚作用,竟使她的身子一次能安静几分钟。但对尖叫却一点不起作用:还是那样有规律地发作,即使钟摆也不过如此。

“这两兄弟在一边瞧着,由于我的手有这种作用(我假定),我在床边坐了半小时,哥哥才说话:

“‘还有个病人。’

“我吃了一惊,问道,‘是急病吗?’

“‘你最好去看一下,’他不在意地答道,随即拿起灯。

***

“另一个病人躺在第二道楼梯那边一个后间里,那是马厩上面的一种阁楼。阁楼的一部分上面有低矮的抹了灰泥的顶棚,其余部分敞着,露出倾斜的屋顶的屋脊和一根根横梁。饲料干草存放在有顶棚的那一部分,还有生火的柴捆,一堆埋在沙里的苹果。我到别处,必须经过那儿。详情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我就回想这些细节试试我的记忆力,于是,在我被监禁的第十年临近末尾时,在巴士底狱我这间牢房里,那时的一切情境历历在目,如同我在那天夜里看见的一样。

“地上的一堆干草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头靠在扔在那儿的一个垫子上——这孩子至多不过十七岁。他仰躺着,牙齿咬得紧紧的,右手抓着胸口,眼睛直瞪瞪地往上瞧。我单腿跪着俯在他身上时,看不出他的伤口在哪儿,但能看出他被利器刺伤,快死了。

“‘我是医生,可怜的小伙子,’我说道,‘让我检查一下伤口。’

“‘我不要检查,’他答道,‘别管它。’

“伤口在他手下面,我劝慰一番,才让我把他的手挪开。那是在二十至二十四小时前被剑刺伤的,不过,即使那伤口马上得到治疗,多高明的医术也救不了他。当时,他快死了。我转眼瞧着哥哥,看见他往下瞧着这个垂死的漂亮小伙子,仿佛他是只鸟,或野兔、家兔,仿佛根本不是人类。

“‘怎么受伤的,先生?’我说道。

“‘一条普通的小疯狗!一个农奴!他逼我弟弟拔出剑来,我弟弟就一剑把他刺倒——像绅士那样。’

“这回答没有一点怜悯、遗憾,或类似人性的感情。说话人似乎承认,让不同等级的人死在那儿添麻烦,像他那种害虫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最好。他对这孩子,或他的命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同情。

“他刚才说话时,这孩子的眼睛本来已慢慢转向他,这时又慢慢转向我。

“‘医生,这些贵族老爷非常骄傲,不过,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时也骄傲。他们剥夺我们,侮辱我们,打我们,杀我们,不过,有时候,我们还剩下一点骄傲。她——你见过她吧,医生?’

“那尖叫声,虽然隔了一段距离有所减弱,但那儿还能听见。他指这叫声说的,仿佛她就躺在我们面前。

“我说道,‘我见过她。’

“‘她是我姐姐,医生。多少年来,这些贵族老爷,对我们端庄、贞洁的姐妹,行使那可耻的特权,不过,我们当中有好姑娘。这我知道,听我父亲说过。她是个好姑娘。她还跟一个好小伙子订了婚:他的一个佃户。我们都是他的——就是站在这儿那个人的佃户。另一个是他的弟弟,坏种中最坏的坏种。’

“那孩子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说话,吃力极了,但他的精神却作了极有力的表达。

“‘平民百姓都遭到这般上等人的抢劫,我们也遭到站在这儿那个人的抢劫——他征税毫不容情,我们被迫无偿地为他劳动,被迫在他的磨房磨我们的粮食,被迫用我们那点可怜的收成喂养他的几十只家禽,却决不准我们自己养一只,把我们抢夺到这个地步,如果我们偶尔得到一点肉,我们也提心吊胆,要闩上门,关上窗板再吃,才不致让他家的人看见,从我们手里夺走——听着,我们遭到这样的抢劫、迫害,弄得我们这样穷,父亲才告诉我们,生孩子是很可怕的事,我们最该祈求的是,妇女不能生育,我们这不幸的家族都死绝!’

“我从未见过这种受压迫的意识,像火似的喷发出来。我曾经假定它一定潜伏在什么地方的人的心里。我见到它潜伏在这个快死的孩子心里之后,才见到它爆发出来。

“‘不过,医生,我姐姐结了婚。当时,她的情人生病,真可怜,她嫁给他,才好在我们的茅屋里——按那个人的说法,我们的狗窝——照顾和安慰他。她结婚没有几个星期,那个人的弟弟一见就看上她了,要那个人把她借给他——我们当中那些丈夫算什么!那个人倒很愿意,可是我姐姐很好,很贞洁,她跟我一样痛恨那个弟弟。当时,那两兄弟为说服她丈夫劝劝她,让她顺从,用了什么手段啦?’

“那孩子的眼睛本来盯着我的眼睛,这时候慢慢转向那个旁观者,我从这两张脸上看出,他说的都是真话。我即使身在巴士底狱,也能看见这两种对立的骄傲相遇的情境。绅士的骄傲只有满不在意的冷漠,农民的骄傲则充满受践踏的感情和强烈的复仇情绪。

“‘医生,你知道,这些贵族老爷有权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套上大车,赶着我们干活,这是他们的特权之一。他们也把他套上大车,赶着他干活。你知道,他们还有权叫我们在地里守夜,不让青蛙出声,老爷们睡觉才不会受打搅。晚上,他们总让他到外边在有害健康的雾里过夜,白天又叫他回来上套拉车。但并没有说服他。没有!一天中午他卸了套吃东西——如果他能找到食物的话——钟敲一下他就哭一次,哭了十二次,便死在她怀里。’

“除了他要吐完他的苦水的决心,任何人力都无法维持住那孩子的生命。如同他竭力使他抓紧的右手仍然抓得紧紧地捂住他的伤口,他也竭力逼退了那临近的死亡的阴影。

“‘后来,那个人的弟弟得到他的允许,甚至帮助,把她带走了。她一定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了他的弟弟——是什么事,即使你现在还不知道,不久也会知道的——他弟弟才不管,还是把她带走了——供他一时寻欢、解闷。我在路上看见她经过我身边。我把这消息带回家之后,父亲的心都气炸了,他满心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来。我把我妹妹(我还有一个妹妹)带到这个人的手够不着的地方,她在那里至少永远不会做他的奴仆。后来,我跟踪他弟弟跟到这儿,昨天晚上爬了进来——一个平民百姓,但拿着剑。——阁楼的窗子在哪儿?就在这附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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