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过了这么久,想起之前的事,还会不自觉哭出来呢。
她在地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待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收拾好室内,预备回到床榻上睡觉。
韩因不在,偌大的帐篷中,只有许银翘一个人。她有些怕黑,爬起来点了油灯。
灯影在帐篷顶忽明忽暗,灯焰无风自动,跳着跳着,更加使人心惊胆战。
许银翘终于受不了火光的跃动,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再用锦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直到缩成一团,蜷曲在床脚。
真想不到,韩因偶尔一次不在,自己独自就寝,居然不习惯了。
许银翘闭上眼睛,安慰自己:韩因出去七日,此时还有五日就能回来。五天,眼睛一睁一闭,就会过去。自己只需要再捱五天就行了。
大漠上刮起了秋风,风声如凄厉的哀嚎一般,挟着万里沙尘,呼啸而过,尖利的,一阵阵的罡风,不绝于耳。
明明帐篷之内摆了暖炉,许银翘还是觉得,有风漏进帐篷,从她身上带走一小股热意。
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许银翘想。
屋外风声依旧,许银翘在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中,慢慢沉入梦乡。
睡梦中,她好像被一个炙热的怀抱拥入其中。
暖和的,舒适的,好像回到了夏天一般。许银翘像是寒冬雪原上的鹿,一点一点,蹭着靠向那团热源。
呼,热乎乎,真舒服。
不知怎么的,她心头惦记的那些担忧一瞬间烟消云散。
许银翘彻底睡沉了过去,一夜无梦。
黑暗中,男人勾起了唇角,将女人的头往自己颈窝更深地按了按——
第83章
第二天,许银翘预备与裴彧针灸。
这一次,裴彧趴在榻上,身上重重地盖了一层毛毯。
说起来,是许银翘不想让病人着凉,但许银翘的真实想法,是不想让裴彧有昨日那般逾矩的举动。
毯子很厚,沉甸甸地压在裴彧身上,不一会,裴彧的面上就沁出了点点汗珠。
他喊热,想要掀开毯子。许银翘打开小半扇窗,让外头冷冽的空气灌进来。
两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许银翘问裴彧:“还热么?”
裴彧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勾唇一笑:“不热了。”
许银翘转手给自己加了件外衣。
穿上衣服,她才觉得,自己这些举动,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在里头。
许银翘皱了皱鼻子,努力将自己的心思放在手中的银针上。
“疼了就喊我。”她淡淡地说。
裴彧的眼睛半睁半闭,仔细看去,眼底还有一圈黑青。许银翘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许银翘敏锐地注意到,自己在说出“昨晚”二字的时候,裴彧的肌肉一瞬间绷紧,她下针的动作一滞,银针如牛毛,根本扎不进硬挺的肌肉。
“……还成。”
裴彧的声音有点干。
许银翘只当裴彧是被自己突然问话惊扰了神经,于是她淡淡一笑,缄口不言,只是一味扎针。
不一会儿,裴彧的颈部便立着二十余根银针,从远处看,好像个刺猬一般。
许银翘从旁拿来一根线香,点燃了立在香炉之中。银针如穴,解淤活血,为了保证治疗的效果,一炷香燃尽后,才能将针取下。
许银翘正优哉游哉将所有器具收拾进药匣子里,裴彧却忽然搭话。
“那是什么?”
许银翘被裴彧问得有点懵,她不解地看了看周围,又指向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