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双臂死死抱住临,她不松手,已经冲血的双眼填满恨意和审判。
壮汉和白茶的眼睛对视,心中竟然发怵,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的目光吓到,他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白茶脸上。
“贱人,再看将你眼睛挖出来!赶紧把这灾厄交给我!”
“他、不、是!”白茶一字一顿,“临不是灾厄,他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将他交给你们这群恶心的东西!”
“由不得你!”
壮汉使劲往外扯,很荒谬,他比白茶壮有三圈都不止,但竟然无法从白茶怀里抢走一个婴儿,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定是这个婴儿在捣鬼!
实际上临什么都做不了。
纵然它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活了上万年,了解浩瀚磅礴的知识,但此刻它和任何一个婴儿都无差,做不出半点反抗。
它仅仅只是被自己的母亲所拥抱,如若沉睡在安全的子宫里一样。
死命抱住它的双手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硬的材料,为它挡住所有的风雨和伤害。
临晃动它的肢体,为什么要让它清楚的知晓一切却又让它无能为力。
如果它此刻真的是那狗屁预言中的邪神就好了,它要救它的妈妈,复生它的爸爸。
可如若它不是邪神,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归根结底,是它带来了所有的灾厄。
实在拖拽不出临,祭祀的最佳节点要错过,壮汉和族长对视一眼,他立刻明白族长的意思。
下一刻,被削肉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白茶溢出凄厉的惨叫,那惨叫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更像是走投无路困于囚笼的野兽发出的嘶吼。
她被夺走了孩子,连同双臂一起。
壮汉砍断了她的双手,临摔在地上,而那双几乎成为白骨的手依旧死死的抱住临,任凭壮汉如何用力,都无法将那双手从幼小的婴儿身上分离。
那种寒意侵袭的感觉再次从壮汉后背往上爬,他扭头看向族长,“族长,这,这事儿感觉不对,会不会……”
壮汉吞咽口水,白茶刺耳的尖叫声贯彻整个祭台,如若索命的恶鬼一般。
“你怕什么?!我们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神树已经给出预言!不杀他们难道真要等着这杂碎长大毁灭整个世界吗?!”
“没错,没错,”壮汉凝神,“我们这样做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们没有错,快,点火!烧死这灾厄!”
圆盘的血块已经越来越多,根本无法看出盘子里曾经盛的是清水。
白茶的叫声在火烧起来的刹那熄灭了,她眼神发直看向被架在火上炙烤的临。
清澈透亮的眼泪滑过她满是血的脸庞,“对不起,孩子,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带你来到这个糟糕的世界。”
“是妈妈的错,是这个世界的错,独独不是你的错。”
“如果你侥幸能够活下来,如果你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那些是命运对你的馈赠,绝不是灾厄。”
“妈妈爱你,妈妈很爱你,妈妈和爸爸都很期待你的降生,你不是怪物,你是在爱和期盼中降生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可爱的临……”
白茶呕出血,她眼睛失焦,气息断了。
割在她身上的伤口太多,她早该支撑不下去,全靠对骨肉的执念吊着一口气。
临在大火中皮肉烧焦,眼睛在白茶死去的下一刻瞎掉,这个世界上最爱它的存在,唯二期盼它活下去的存在全部都离开了。
剩下的全部都是希望它死去的。
那么它就此死去,也没有关系。
“可是,我无法死去。”坐在火堆前的临平静称述。
林漾已经换过一身干净衣服,看起来没有差别的黑色纱衣系着漆黑铃铛,他的双手都缩进了袖子里。
他在临的讲述中表情看不出变化,冷静到像是在听无关的故事。
然而他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在强大的自愈能力加持下,林漾的双手还能被他作到血肉模糊的程度。
林漾的唇张开,他发不出声音,他黑淋淋的眸看着地上燃烧的火焰,嘴巴闭上。
在大火中被反复炙烤的临似乎全然遗忘当时的痛苦,继续道:“那些人发现烧不死我后先是陷入了狂乱,他们更害怕了,接着,他们尝试了所有能杀死我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