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咂咂嘴,语气里带著几分玄乎:“那捞到鱼的起初根本没想卖,只觉著是祥瑞,便养在家中的大水缸里,日日换水好生伺候著。可这稀罕事哪里瞒得住,不出三五日,周围人都听说了,纷纷跑来看个究竟,那户人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后来有一天,那人家里来了个女人,盯著那鱼看了半晌后,竟要用一块同等重的金疙瘩来买这条鱼。”
“那家人哪见过这等阵仗,当场就点了头。拿到金子后,全家搬到城里享福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陈玄闻言,眉梢微挑:“哦?一条鲤鱼竟能如此金贵?”
“谁说不是呢!”王大顺一脸艷羡,“要是我也能走这大运就好了。”
陈玄闻言微微一笑,並未接话。
他心下明白,这故事听著稀奇,倒像是湖边人们閒来无事时,你一言我一语凑出来的趣谈。
终日在水上討生活的人,谁不盼著能撞上一桩天降横財的大运?那金灿灿的鲤鱼和神秘买家,大约便是他们所能想像出的、最好也最遥远的盼头了。
王大顺將船摇到一处湖面,仔细看了看水色与流向,又將手伸进水里探了探温度,这才停下船来。
他站起身,双脚稳稳分立船头,腰腹猛地发力,手中渔网“唰”地一声应手而出,在空中绽开一个圆罩,隨后缓缓没入水中,只留下一圈细密的波纹。
他耐心等了片刻,便开始用力收网。网绳绷紧,水四溅,显然这次收穫颇丰。待渔网拖上船,只见网眼里银光乱跳,儘是些巴掌大的鯽鱼、白条,间或还有一两条斤把重的鲤鱼。
“嘿,今早运气不赖!”王大顺脸上绽开笑容,手脚麻利地將鱼从网上摘下,扔进蓄著水的舱底。
如此又换了两处地方,撒了两网,虽不如第一网丰厚,舱底却也明显厚了一层。
此时日头渐高,阳光灼人,他额头已满是汗珠,粗布衫的后背也洇湿了一片,贴在身上。
他扶著船帮微微喘了口气,探头看了看舱里的收穫。
“差不多了。”
他深知清晨的渔获最新鲜,赶在早市人最多时出手,才能卖上好价钱。待到日头再高,水温上升,鱼便不好捕,市集也散了。
於是他便不再下网,抄起双桨,调转船头准备向码头方向去。
船头刚调转,忽听一声水响,一道银白色的影子竟自行跃出水面,重重摔在船板上,活蹦乱跳。
水声未落,紧接著又是一道银光跃起,竟又有一条鱼跳上船来,在船板上鲜活地扑腾跳跃。
王大顺先是一愣,待看清鱼的模样,眼睛霎时瞪得滚圆,几乎是扑跪过去,声音激动:“娘嘞!是————是雪鳞鱸!”
王大顺手忙脚乱地將鱼捧起,放入舱中一个特意蓄满清水的鱼篓里,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真是走了狗屎运————”
趁著王大顺低头安置那两尾雪鳞鱸,陈玄袖口低垂。
只见一道白影自船边水中激射而出,迅速没入他的袖中。
他將心神探入袖中的灵兽袋,隨即眉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