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响起一道惨叫,听起来像人,崔蘅愣了一下,连忙下床打开门。
崔安抱着枕头坐在地上,额头上的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肿胀,疼得面目扭曲,“你一个姑娘家,怎得力气如此大!?”
因伤了堂兄,崔蘅被罚面壁半个时辰。
丽娘给崔安用鸡蛋滚着额头。
“我一片好心,想着妹……她睡那么久该饿了,想叫她起来吃完饭再睡,谁承想她一睁开眼就拿枕头砸我,还叫我熊瞎子。”崔安这回有人撑腰,又想起上次被她那童养夫欺辱的事,委屈地直抹眼泪,“你们都欺负我,我不在这里待了,我要回家。”
崔蘅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你一个顶我三个,还说我欺负你?”
“不是你,是他!”崔安指着崔蘅身边正翻着书的谢令闻道,“他欺负我!欺负得我可惨了!”
谢令闻缓缓掀起眼皮望向崔安,崔安抖了抖,叫道:“叔叔婶婶你们看,他还瞪我!”
“你污蔑我便罢了,还敢把脏水往谢哥哥身上泼!?”崔蘅怒气冲冲地撸起袖子,一把揪住崔安的衣领,“我看是方才那下不够狠,还没把你脑子里的猪油震出来!”
“阿蘅,回去站好。”崔显加重语气。
崔蘅不服气,站着没动。
崔显无奈,转而问崔安:“那你说,令闻为何欺负你。”
崔安嗫喏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崔安,你是不是去招惹谢哥哥了!”崔蘅一眼便看出他面上的心虚。
“我没有!”崔安惊恐地大叫道,“我哪敢去招惹他这个疯子!”
“你叫谁疯子!?”崔蘅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上,把他踹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眼瞧着女儿如猛虎一般就要扑上去,丽娘一把捞回她。
小孩子拌拌嘴可以,若要真动手,老家那边指定要找过来闹事,对崔蘅的名声也不好。
闹剧以崔蘅罚写六张大字,崔安赔获三个鸡腿结束。
崔蘅静不下心,写的字堪比鸡挠地,干脆趴在书案上画王八。
谢令闻坐在一旁,已经写完一张。
崔蘅画完一只王八,往他身边靠了靠,神秘兮兮地问:“谢哥哥,你是怎么教训的崔安啊?”
谢令闻的手一顿,笔尖的墨滴在宣纸上晕成一团。
他攥紧笔杆,“你知道?”
“崔安那个性子,受点委屈恨不得昭告天下。”崔蘅轻啧,“你竟然一次就把他收拾老实了,真厉害。”
不是他厉害,是她顾及太多,又太心软。
“为什么知道还帮我?”谢令闻望向杵着脸看他的小娘子。
“难道我还帮着整天欺负我的崔安吗?”
很合理的回答,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些空。
谢令闻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空,便点了点头,垂下眼继续写字,只是下笔阻塞,不似方才流畅。
崔蘅漫不经心地用手搓着宣纸一角。
其实不是因为她厌恶崔安,是前世他曾帮她瞒住过一个足以使她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
她以为他有所顾忌才隐瞒许久,很久以后才恍然明白,不是他算计太多,是他本就没想过用那种手段赢她。
恩重如山,她不得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