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茂下意识想到了牛秽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牛秽儿了。
不知道牛秽儿现在过得怎么样?慕容栖已经从冷宫出来了,身边伺候的人肯定只多不少,估计早就没了牛秽儿的一席之地。
聂茂假装不在意:“什么喜?”
经慕容敦的口,他才知道百官奏事需先报慕容栖过目,这也是慕容罹泽应允的。
“那个老……陛下给了四殿下那么大的权力?”聂茂难以置信。
慕容敦不觉得有什么,缓缓点了点头。
聂茂一脚踢碎了堆在墙下的落雪。
慕容罹泽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慕容栖一个从冷宫里出来的病殃殃的皇子,懂什么?
这么早就放权了,也不怕被人谋权篡位,而且眼光还这么差。
聂茂带着几分期许问:“陛下赏你了些什么?”
慕容敦神情认真,思索了片刻:“几句嘉奖。”
“……”
聂茂克制了许久,但还是没压下那抹愤愤不平,轻不可闻道:“没有用的东西。”
转而,他换上一副期待的神情:“殿下,能不能将我带上?”
慕容敦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下了,仿佛做了个顺其自然的动作。
虽然聂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越想越觉得慕容敦没出息——若单单只是没出息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些窝囊。
他忍不住小声询问:“你一个做哥哥的,还要和弟弟道喜?”
因为怒慕容敦不争不抢,所以今日看慕容敦格外不顺眼,连带着慕容敦腰间的佩剑也觉得碍事,继而甩开了慕容敦想通过袖子牵住自己的手。
“膈到我了,能不能不带着你这把破剑?”
“不行。”
聂茂原本就没指望慕容敦会答应,可心中还是因为慕容敦的话生出不满,轻哼了一声,将脸别开了。
静候二人离开的萱茭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眨了眨眼,回到殿内,带着点笑意:“娘娘,聂公公似乎对三殿下误会很深。”
三殿下都能带着佩剑随意进出皇宫了,又岂会比四殿下差?
丽贵妃眼含宠溺地摇了摇头:“方才敦儿是不是送了聂茂发簪?你去寻个更好的,送到聂茂屋中。”
萱茭微微欠了欠身子:“是。”
随即她脸上又闪过一抹疑虑:“娘娘,宫中怕是没有男子用的发簪。”
丽贵妃看着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语气平淡无起伏:“敦儿送的不也是吗?”
…………
聂茂站在慕容敦的身后,微微掀起眼帘——慕容栖虽然身着一身淡雅素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似从前那么瘦削,即便脸上还有些病色,人却精神了不少。
不由地,他看得有些入神。
那日,他到冷宫去,原本只是想简单寻些乐子,却没料到慕容栖会生得这般样子。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让他忍不住将曾经从阿爹那里受的气,都洒在了慕容栖的身上。
“聂茂,聂茂……”
聂茂回过神来,虽然下意识茫然地看向慕容敦,但从慕容敦略加重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问罪的意味。
慕容敦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喙的肃杀:“跪下。做了冒犯四弟的事,却不曾来请罪,确实该罚。”
身子最先做出反应,聂茂“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四肢又凉又麻,竟感受不到一点痛。
他现在才想明白,慕容敦之所以会答应他的请求,完全是要拿他来修复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
他亦才知晓,慕容敦一点也不蠢,更加不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