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秦止正批阅着奏章,那密密麻麻的字漂浮在眼前,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沿海的军报虽然被他以疥癣之疾为由压下,但倭寇日益猖獗、百姓怨声载道的消息依旧入了他的耳,让他倍感棘手。
母妃的话言犹在耳,他既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又不能真的放走陈朝戈,这让他焦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愤恨地只能把堆积的奏折劈头盖脸地砸向地面。
一名心腹属官悄然入内,正巧被仙女散花一样的奏折落了个正着,属官的表情愈发古怪,他埋头不敢直面秦止,呈上一份最新的军报,“殿下,东南沿海急报。”
秦止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挥手:“又是那点破事?不是说了吗,让副将去剿,粮草也拨了,还有什么可报的?”
属官低声道:“殿下,此番军报内容有些……不同寻常。琉倭人近日接连遭受重创,袭扰之势已大为缓解。”
“哦?”秦止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丝兴味的神色,“重创?陈朝戈那个副将倒是有点本事?看来本殿用人得当。”
他下意识地想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属官面色更加古怪,小心翼翼地说道:“回殿下,据报,并非定南军副将之功。”
“嗯?”秦止皱眉,“不是他?难道是楚昱珩的赤炎军擅自南下了?还是叶栖迟的巍远军动了?”
他瞬间警惕起来,若真是其他将领未经他允许擅自调动军队,那可是大忌。
“也……也不是。”属官咽了口唾沫,更加难以启齿,“军报上说,是几支行踪诡秘的陌生骑兵,专挑琉倭精锐小队下手,动作迅速,打法老练,疑似……疑似……”
“疑似什么?吞吞吐吐的!”秦止不悦地呵斥。
“疑似……燕凌骑的打法……”属官硬着头皮说道。
“燕凌骑?!”秦止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了,他来回踱步,先是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即又转变为怀疑:“胡说八道!燕凌骑?!秦墨都摔成灰了!哪来的燕凌骑?!定是有人故弄玄虚,冒充其名!”
他向一只团团转的蚂蚁,在偏殿踱步来踱步去,脑中飞速思考:“难道是楚昱珩?就他跟秦墨的关系,暗中插手沿海事务并无不妥?还是朝中某些老家伙想借燕凌骑的名头来压我?或者是琉倭人自己搞的苦肉计,想引蛇出洞?”
他唯独没想过秦墨还活着这种可能,更不信燕凌骑会在没有主子的情况下如此行动。
“查!给本殿狠狠地查!”秦止厉声下令,“让韩城的玄明卫立刻派人去沿海,给本殿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务必揪出幕后主使!”
“是!殿下!”属官连忙应道。
“还有!”秦止补充道,脸色阴沉,“封锁消息!关于什么燕凌骑的传闻,一律不得在朝中传播,违令者重惩!”
“是!”
属官退下后,秦止独自站在殿中,脸色阴晴不定。
如果真是燕凌骑……那意味着秦墨可能没死?
但如果不是秦墨,那又是哪方势力在暗中活动?其目的又是什么?是针对琉倭,还是……冲着他来的?
“不管你是谁……”秦止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想挡本殿的路……都得死!”
深宫寂寂,往日门庭若市的凤仪宫如今朱门紧闭,守卫森严。
一道纤细的身影,提着一只小巧的食盒,悄然出现在宫道尽头,缓步走向那紧闭的宫门。
是秦云梦。
守卫的侍卫认出了她,神色微显诧异,却并未阻拦,只是沉默地行礼后,为她开启了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