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外,黑色蝴蝶震了震蝶翅,几乎眨眼就消失不见了,没有了刚刚逗小孩玩的慢悠悠劲头后,它速度快到肉眼难见。
它没有姜融以为的飞回白塔,反而垂直向下,化作一团黑雾钻进了地底。
鲜有人知,塔往上是白,往下是黑。
地底的黑塔足足有24层,关押的全是精神域崩溃后堕黑的黑暗哨兵,他们有的是未能及时得到安抚而被迫堕落的军人,有的是拒绝向导的安抚在此之前就出现了各种各样心理问题的疯子。
总之无一例外,都是一群难搞的家伙。
跟黑暗哨兵岌岌可危的精神阈形成了强烈对比的,是他们那极强的攻击性,摧毁欲上来后敌我不分,除了还保留着人形外简直和污染物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他们拥有不可复刻的战力还有利用价值,恐怕早就不是关押而是销毁了。
如果被白塔的老家伙们知道有黑暗哨兵的精神体可以强行越狱,恐怕他们会因为太过匪夷所思而把眼珠子瞪出来。
地底,最深层。
蝴蝶振翅,落到了一个男人的指尖,银色的鳞粉簌簌落下,像一场如梦似幻的泡影。男人抬起手指,将蝴蝶凑到鼻翼下,轻嗅着它身上与往常略有不同的微妙气息。
“哪里来的小家伙……”
他低哑的嗓音在黑暗种起伏,“浑身上下,都是甜的。”-
姜融把它赶出去后还不解气。
他捏住了自己的拳头,被热水熏得暖洋洋的脸蛋白里透红:“爹地,你认出他了是不是?那是哪个哨兵,叫什么名字?我之后一定要打死他。”
“宝宝要打死谁?”
是林徽玉的声音。
他推开门进来,一转身就看到姜融裹着浴巾,浑身湿漉漉的,连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水。
林徽玉上前两步拿起毛巾帮他擦头发,一点点吸走黑发上的水分,又轻轻捋开他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林徽玉已经成年,比姜融高出不少,此刻面对面站着还得弯腰低头迁就他。可他半点不觉得辛苦,擦完头发又从姜融手里接过了扫把。
姜融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算了,跟你说也没用。”
“谁说的?”林徽玉捏了把他的腮肉,“哥哥哪次没有替你出气了?”
这话倒是不假。
姜融刚到教堂那年人生地不熟的,又营养不良长得瘦小,有一群同样是流民的人盯上了他,把林徽玉装到他小背包里的面包抢走了。
林徽玉看到他顶着红红的眼眶回来时的可怜模样,问清缘由后,二话不说烤了新面包给他,随后就把那一群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那个在他眼里柔弱瘦小的小不点就翻窗偷偷跑了出去,报复心极强地找到那群已经鼻青脸肿的家伙,拿着棍子一个个往他们脑壳上敲,揍得他们满头都是包。
姜融也想起了这件事。
他忽然仔细打量起林徽玉的脸:从前林徽玉只比他高半个头,现在却比他高出一个多头还多,姜融要想看清他的全貌都得仰着头、垫着脚。
他作为向导的天赋或许不算出众,但头脑一直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林徽玉在他灼热的目光下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表情,还抽空朝他温柔一笑:“怎么了?”
姜融抓住了他的手,轻声喊:“哥哥。”
林徽玉瞳孔猛地一缩。
姜融平时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这四年还是第一次叫他哥哥,他大受震动,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姜融,连思考都忘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你、你请讲?”
姜融埋进他怀里蹭了蹭,声音甜到腻人:“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对不对?不会让人欺负我,会像小时候那样一直保护我?”
林徽玉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姜融有什么难办的要求呢,刚才他甚至都在想要是姜融想要天上的星星,他该怎么摘下来了,却没想到他只是想确认这个。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我还能让你重新当回以前小要饭的?”林徽玉抱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可舍不得。”
姜融抬起脸,漂亮的眉眼间满是不解:“可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总凶你,保护我你一点好处都得不到,就算这样你也愿意?”
林徽玉笑了,把他湿润的发丝揉得一团糟:“我又不是为了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才照顾你这么久的。”
“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姜融刷完了好感度,晚上从林徽玉那里借了终端,钻在被窝里翻看。他先快速过了一遍白塔向导的资料,然后开始逐个查看哨兵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