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大步向主院走去,步伐较平时急促很多,“怎么回事?可召了江鹤舒?”
“还未曾……”姚黄得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的步伐,跟在身后说,“公主起初只说有些乏,不让惊动旁人,后来便越发不妥了……”
谢昀不再多问,快步穿过回廊,夜风沁凉,却吹不散他心头那点突如其来的焦灼。
她的身子素来不算强健,最是怕苦怕痛,一点小病小痛都能让她娇气地哼上半天。
这病来得急猛,若非情况实在不好,姚黄不会来找他的。
很快便到了主院。里面静悄悄的,谢昀抢先一步推开门,一股甜暖的熟悉香气扑面而来。是鹅梨帐中香,她平日里晚间最常用的香。
屋内光线昏暗,只内室燃着几盏灯,勾勒出床帏朦胧的轮廓,
谢昀放缓脚步,走向那张垂着层叠纱幔的拔步床。
借着昏黄的光晕,他看到姒华欢闭着眼睛躺在丝衾中,绸缎般的长发铺散了枕头。
一张小脸苍白,唇色也淡得近乎失了颜色,呼吸绵长,看上去确实虚弱不堪。
他在床畔站定,俯下身,声音不自觉放得极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姒华欢缓缓睁开眼,眸光似乎因不适而显得有些涣散,水润润地望着他。
她极轻地点了下头,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点委屈的鼻音:“哪都不舒服。”
她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撑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回枕上,只得向他伸出手,声音很轻:“你过来些……我有话同你说……”
谢昀不疑有他,依言附身凑近了些,但仍保持着一段恰当的距离。
“再近些……”姒华欢不满他的君子之风,声音更软,“我现在没力气,声音大了头晕……”
她这副脆弱的模样让谢昀心头发紧,不由又往前倾了几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他都能数清她轻颤的睫毛。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松的瞬间,后颈一紧。
姒华欢原本虚弱无力的手臂突然环了上来,箍住他的后颈,用力往下一拉。
事发突然,谢昀全然未曾防备,加之本就俯着身,重心不稳,便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拽拉得向前扑去。
天旋地转间,他还下意识护了一下她的身体,后背便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
原本虚弱的姒华欢此刻跨坐在他的腰腹之上,一手仍勾着他勃颈,方才那副病弱的模样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怒火,其中快速闪过一丝得意,苍白的脸颊也因为动作间泛起了薄红。
“谢昀!”她两只手压在他的喉间,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威胁我二姐姐不许给我找面首!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是吗!”
谢昀愕然只一瞬的功夫,立刻反应过来,刚刚姚黄把他带到门口就没跟进来,反而悄无声息地把门合拢了。
她们精心策划了一场“请君入瓮”,就是为了向他问罪?
身下丝衾柔软,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腰胯间隔着衣料感受到少女身体的温热。
他仰视着她因怒意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的眼睛,低低笑了一声,坦然承认:“是我。是我让她不许再给你找。”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利落,反倒让姒华欢噎了一下,压在他喉间的手收紧了几分,用力摇晃他:“你这个王八蛋!”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管本公主的事!你凭什么!”
“别的事或可商量,”谢昀明晃晃地直视她,“这事,我非管不可。”
姒华欢荒唐一笑,她可算是明白了。
谢昀是在得知她要找面首后,向父皇求了赐婚,除了恶心她,还可以打着驸马的幌子光明正大阻拦她找面首。
他就是看不得她过得潇洒,将他比了下去,不惜用这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
她愠怒至极,手下又用了点力,却悠着劲,那力道不会真的掐死他,但能压制住他。
谢昀一点都没有挣扎,反而抬起手,温热宽大的手掌毫无征兆地握住了她的腰侧。
哪怕隔着一层寝衣,那掌心灼热的温度也烫得她轻轻一颤。
他的声音莫名低哑了许多,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危险:“公主殿下,一定要用这个姿势跟我讨论这件事吗?”
姒华欢身子一僵,手上掐脖的力道都松了不少。
方才只顾着发火和居高临下地压制他,全然忘了两人此刻的姿势是何等……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