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单纯想救姒华欢吗?
然而,奇迹般的,在姒华欢指尖挤出些血后,她急促的喘息声竟稍稍平缓了一些!
姒华欢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彻底昏厥过去,但胸口的起伏比之前明显了很多。
谢昀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将恐慌压回心底。
薛宝芝见状,也暗暗松了口气,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起身再次向嘉平帝和姒华容行礼:“陛下,太子殿下,幸不辱命,公主喉间急塞暂得缓解,性命应是无碍了。但身上的风疹还需服用对症汤药,并以药汁擦洗,方能消退痊愈。”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姚黄几乎是一路小跑,拉着发冠歪斜、气喘吁吁的江鹤舒冲了进来。
“江太医来了!江太医来了!”姚黄喊道。
江鹤舒也顾不得整理衣冠,一眼看到被谢昀抱在怀中昏迷不醒,脖颈发红的公主,脸色大变。
他疾步上前,两根手指迅速搭在姒华欢腕间,凝神细诊,又轻轻掀开她的衣袖,看到那大片大片的红疹,眉心紧拧成结。
“是风疹,而且极为凶险。”江鹤舒声音凝重,语速极快,“快!取纸笔来!”
魏紫急忙呈上纸笔,江鹤舒唰唰写下一张药方:“速去煎药!文武火交替,三碗煎成一碗。”
他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塞入姒华欢口中。
做完这些,他才问道:“是谁为公主施针?”
“是我。”薛宝芝在一旁开口应道,“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江太医见谅。”
江鹤舒一脸没料到的表情,语气带着由衷的赞许:“幸亏薛小姐及时施针,公主已脱险境,暂无性命之忧。待汤药煎服,细心调理几日,便可安然痊愈。”
嘉平帝闻言,一直高悬的心这才重重落下:“怎会突然犯了风疹?”
江鹤舒:“此症罕见,多因食用某些特异之物引发。公主今日用了何物?”
谢昀扫过桌案上的菜肴,目光落在那碗吃了一半的雪酥山上,沉声开口:“方才呈上这雪酥山的宫女何在?”
那名负责上菜的宫女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闻言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侯爷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谢昀不理她的求饶,只盯着她,冷道:“这雪酥山中,可曾加入了杏仁或是杏仁粉?”
宫女伏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回侯爷,没有!绝对没有!公主不喜杏仁,陛下曾下令御膳房中不得出现此物,这雪酥山上用的是木薯粉,断不敢放入杏仁啊!”
谢昀记得很清楚,姒华欢并非不喜杏仁,而是绝不能碰杏仁。
姒华容曾无比后怕地向他提起过,姒华欢约莫两岁时,乳母不慎为了她一口杏仁糕,顷刻间便全身起了红疹,喘不上气,情形与今日几乎一模一样!
万幸当时江老太医正在立政殿为皇后请平安脉,救治及时才捡回一条命。
自那以后,宫中便严密封锁了消息,只对外宣称公主极其厌恶杏仁味,御膳房和所有相关之处严禁出现杏仁及其制品,以防万一。
因是幼年旧事,谢昀并未亲见,方才情急之下竟一时未能想起。
江鹤舒端起那碗雪酥山细细查验,用指尖沾取盘边一点用来模拟雪屑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子下仔细嗅闻,眼神一凛,立刻抬头对谢昀道:“这其中掺杂了杏仁粉!”
“公主十几年未再接触此物,早已不记得其味道,加之混在牛乳冰品之中,自是分辨不出。”
“什么!?”姒华容脸色大变,看向那跪地对宫女,眼中带上厉色。
嘉平帝道脸色瞬间铁青,眸中怒火翻涌:“将御膳房一干人等,全部给朕带上来!”
不过片刻,御膳房掌管点心制作的御厨、帮厨以及经手此物的宫人十余人,全部被侍卫压了上来。
嘉平帝目光冰冷地扫过他们,“说!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往公主的膳食中加杏仁粉!朕早已明令,御膳房绝不许出现此物!你们是想谋害朕的公主吗?!”
殿内气氛凝重得可怕,底下跪着的人们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纷纷哭喊:“陛下明鉴!奴婢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御膳房绝不会采买杏仁和杏仁粉,奴才实在不知这杏仁粉从何而来啊!”
“是啊陛下!不是奴婢们放的!”
一片混乱的求饶声中,嘉平帝怒极反笑:“无人承认?好!很好!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这些胆大包天的全都拖出去砍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御膳房众人哭喊成一片,俯地求饶。
御膳房总管向前跪行几步,声嘶力竭地喊道:“陛下!从御膳房到麟德殿中经过数人,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想谋害公主,嫁祸于御膳房啊陛下!”
殿中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