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站在一旁,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大舅子训斥的准备,却没想到姒华欢会主动替他开脱。
他有一些意外地看向她。若是往常,她巴不得姒华容多训斥他几句,看他被骂得狗血淋头才好,今日竟会主动替他开脱?
一丝暗爽从心里升起,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些,谢昀屁颠屁颠地跟上他们。
姒华容见妹妹如此维护谢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她:“既如此,更该好生歇着。若觉得不适,便早些回去,不必强撑。”
姒华欢刚落座,未来的太子妃,中书令陈家的二小姐陈婉茹主动过来与姒华欢见礼说话。
陈婉茹是个真正温婉娴静,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言语得体,笑容亲和,很招人喜欢,姒华欢对她观感极好,心中也为哥哥能得此良配而感到欣慰。
陈婉茹与她说了会儿话便礼貌地告退回座。
姒华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席位的薛宝芝,恰好捕捉到她尚未完全收回的视线,那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
姒华欢心中冷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薛宝芝接触到她的目光,神色自若地移开了视线。
宫宴在看似和谐的氛围中接近尾声,嘉平帝皇后起驾回宫,其余人也纷纷起身告退。
姒华欢也随着人流缓缓向殿外走去,走着走着,她只觉得脚步越来越虚浮,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有些晃动模糊。
“可是不适?”谢昀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询问,手臂用力地支撑住她。
“没,只是有些头晕……”姒华欢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眩晕猛然袭来。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谢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唇上那抹娇艳的口脂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传太医,快传太医!”谢昀的声音响彻在尚显喧闹的宫道上,顿时引来无数惊愕的目光
谢昀打横抱起昏迷不醒的姒华欢,快步朝着永安宫奔去,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江鹤舒提着药箱跑着赶来,他再次仔细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脉象虚浮紊乱,气血亏虚得厉害,远比前几日严重得多,可偏偏又诊不出具体病因。
江鹤舒束手无策,只得硬着头皮请来了他的祖父,早已致仕在家的江老太医。
得到消息的嘉平帝和皇后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江老太医须发皆白,经验老道。他凝神诊脉许久,又仔细查看了姒华欢的瞳孔和舌头,同样面露凝重。
“蹊跷,实在是蹊跷……”江老太医捻着胡须,喃喃自语,“公主殿下身子虽偏弱,但绝不该虚弱至此……”
这绝非寻常体弱或急症所能解释,倒像是某种罕见的隐疾,或是中了某种极为刁钻却隐秘的毒。
他站起身,开始仔细环视寝殿内的陈设。
从馨香到摆件,从帐幔到地毯一一查验。又反复询问公主近期的饮食、用药,甚至连沐浴的香膏都问到了,依旧一无所获。
“老夫行医数十载,此等怪症实属罕见。”江老太医最终无奈叹口气,“眼下老夫也只能先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竭力调养,稳住殿下元气,只是若寻不到病根,只怕……”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连江老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后踉跄一步,被嘉平帝扶住。
满宫上下顿时被一片愁云笼罩。
谢昀紧紧握着姒华欢冰凉的手,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庞,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姒华欢留在永安宫静养,汤药一碗碗灌下去,却如同石沉大海,她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谢昀日夜不离地在宫中照料,眼窝深陷,胡茬凌乱。
翌日晚,杜风匆匆求见,说大理寺的一名下属匆匆到侯府,递上一封信,说是有人送到大理寺地,指明要交给他。
谢昀走到外间,接过那封信。
信封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署名。
他心中已有预感,屏退左右,拆开信封。
上面字迹与之前一般无二,内容却让他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