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了解到他们的总坛所在?”他沉声问道。
“据说这位大贤良师行踪不定,四处游走以传播教义,并无固定的总坛。”鹿清彤回答道,“不过最新的消息是,他最近可能人在广宗一带活动。”
“广宗……”孙廷萧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地名,目光投向了墙上悬挂的简易地图,“离邺城不远。”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重重一点,瞬间便做出了决断。
“去,”他看向鹿清彤,下达了命令,“告诉郡主,我们收拾一下,今天就继续出发。早点到邺城去看看。”
河内郡以北,太行山余脉深处,一处不起眼的庄园。
这里地势隐蔽,四周皆是茂密的树林,寻常人根本难以发现。
庄园内一间昏暗的密室里,司马懿正坐在椅上,面前是一张铺开的地形图。
他虽然披头散发,脑门发际线有几分后移,但并未像管家说的那样病入膏肓,那双眼袋膨胀得浑浊老眼中此刻精光四射,哪里还有半点需要去云台山养病的颓态。
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在他面前。此人背上背着的,正是昨夜在司马府出现过的那种奇形怪状的弯钩。
“主人,昨夜属下无能。”
黑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甘,“那拨人身手不弱,尤其是护着『圣女』的那两个渠帅,拼死纠缠。孙廷萧被惊动了,府里护院一出,他们就跑了,属下没能追上抓住他们。”
“可惜了……”
司马懿并未动怒,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地图上“河内”二字,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圣女竟敢带着几个人就闯进我的后院去行刺。”
“那……孙廷萧那边?”黑衣人试探着问道。
“哼。”司马懿冷笑一声,“他不是一般人。昨晚那场戏必然让他起疑。”
司马懿起身面对着黑衣人,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传令下去,继续追踪!别让『圣女』再到处乱跑了。不能让她和孙廷萧再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孙廷萧这人,看似狂傲,实则心细如发。要是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圣女,了解到黄天教的情形,肯定会坏我的谋划。”
“是!属下这就去办!这次绝不失手!”黑衣人抱拳领命,转身欲走。
“慢着。”
司马懿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黑衣人立刻停步回身:“主人还有何吩咐?”
司马懿从袖中掏出一封早已封好的密信,递了过去。
“这封信,你派最得力的立刻送去蓟州,亲手交给子上。”
司马懿看着那封信,目光幽深,仿佛透过这封信看到了千里之外的幽州大地,“告诉他,动作要快。让他尽快搞定蓟州的事,然后和我会合,天下要乱了,我们得准备后续的大计。”
“遵命!”
黑衣人接过密信,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密室的黑暗中。
自河内郡的治所野王离开后,庞大的送亲队伍再次启程,依旧大张旗鼓,仪仗鲜明,浩浩荡荡地向着邺城的方向前进。
官道的西边天尽头是巍峨连绵的太行山脉,如同一道灰黑色的屏障,沉默地遮蔽着视线;另一侧,则是望不到边际的茫茫原野,枯黄的草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时值正月,风雪渐少,可天气依旧严寒。
随着队伍不断深入河北腹地,道路两旁的村庄出现的频次渐渐多了起来。
然而,这些村落大多境况不佳,十室九空,偶尔能见到的几缕炊烟,也显得有气无力。
尚留在村中的人大都面有菜色,在破败的屋舍边勉强度日,更多的人则早已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地前往有官府赈济的大城就食。
为了更真实地了解民情,孙廷萧并未一直待在队伍中军。
他亲自带着秦琼、尉迟恭、程咬金三员心腹大将,以及非要跟来的赫连明婕,在送亲队伍前方数十里的广阔地域内游弋侦察。
这样既能提前探路,也能让他们亲眼看到那些被官道绕开的、更偏僻村庄的真实情况。
又是五六日光景,当他们行至朝歌地界附近时,黄天教活动的踪迹也变得越发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