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小姐听她这般说不禁一愣。
飞快垂下眼帘掩释眼底慌乱,默了许久也不知如何接应,只得微微点头“肃姑娘所言甚是”捧在手炉上指尖暗暗一紧。
肃颐自然没错过眼前人的局促,当即干笑两声,把药碗往前轻推,自顾自更进说辞。
“往后,待大小姐身子骨养好了,诞下个金枝玉叶。我这医者也不敢作他非分之想,能跟着沾一丝光日后行走江湖,还能吹上一吹,便心满意足了”话里话外,毫不掩饰那股精明市侩劲儿。
萧大小姐一听诞下金枝玉叶几字,再听不进其他,面色惨白,指尖掐紧掌心不言一语。
俄儿将身前药碗捧起,颤着指尖仰头药汁一股脑灌入喉中,落碗之际猛地又咳了咳。
肃颐蹙眉,旋即面色惶恐“大小姐,这光不沾也是可以的,你莫要动气。”
萧大小姐指尖松开碗轻落在案。扯着笑摇头,随后起身又朝窗边走去,身子倚窗将头轻抵框边。
沉吟良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寒梅栽得多了便无人赏,独开一处,纵是到了次年,乃至尽时也定有人相望”
低语一字不差飘入耳中,肃颐怔怔抬眼望着那道倚窗侧影,原本准备继续试探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心头莫名生出一丝触动,这番话怎么听着有几分情执……
旁人顶替了这个身份定是欢欣雀跃,从她方才反应来看,她的心思似乎不执着虚名、高位。而她借寒梅隐喻,反倒更像心中念着一人相望。。。。。
……
原路返回,她双手拢于身前,眉目沉静,面无表情注视前路,深思许久,俄儿脑中忽而惊醒,瞳孔微缩,飞快掠过此人醒后反常形迹,答案呼之欲出:她心中有人!
昭雪跟在身侧,疑惑询道“小姐,方才萧大小姐那话,好像不愿进宫,难道说先前装病是为了不入宫?”
她神色微动,淡淡回应“如今看来不愿入宫是真,至于装病想来。。。。。。”话音戛然而止,故作高深敷衍着“高门之事便是复杂”
蓦地,她迅速偏头,似笑非笑,斜斜凝着昭雪。
昭雪一怔,心头咯噔一下。
“雪儿,你的痦子松了些”
闻言,昭雪面色一慌,急忙用指腹压了压。
肃颐神色敛尽,唇角几不可察往下压了半分,声音不高字字清晰地问道“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刚放松下来的昭雪,瞬间四肢百骸僵硬,双膝扑通跪地,颔首正色“属下只知依主子吩咐办事!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空气默了默,落针可闻。
她缄口不语,深邃眼底映不出一丝温度,瞥了眼跪地之人头顶,神色舒展开口道“起来吧”说着便抬步入院。
“桫桫……”
倏然右侧窸窣轻微动响,紧接着疾掠过一道影子,一副鬼鬼祟祟模样,时不时扭头张望。
瞧这身影看着眼熟,肃颐沉思片刻,恍然惊觉竟是府里管内院事的妈妈王氏。没一丝犹豫,当即指尖撩裙提步紧随,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前头那人,昭雪当即紧随。
管事王氏穿过内院,贴着院墙行至后院耳房。二人正欲离去,就见她左、右肩头负着一大一小包袱潜出,面带惊慌四下瞥了瞥,而后一路疾奔至萧府侧角门悄悄打开。
门缝中忽而有人冒头,她手忙脚乱将肩头包袱卸下,慌忙递了出去。
仅数步之遥,二人屏息静气立于后院假山石后,隔着石缝,清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忽而麻雀似被惊扰,自檐下掠过发出短促“啾啾”声响,叫声细碎。
前方王氏冷不防身子一颤,回头左右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