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对准卡俄斯的眉心。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林序说,“叫名字,或者编号,随便什么。别叫钥匙。”
卡俄斯咧嘴笑了,露出黄黑色的牙齿。
“名字是代号,编号是代号,钥匙也是代号。”他说,把手里的粉笔扔到地上,“有什么区别?你介意这个,说明你还没看清本质。你还在乎表象,在乎标签。”
“我在乎谁给我贴标签。”林序说,“‘熵增’的首领叫我钥匙,你也叫我钥匙。你们是一伙的?”
“一伙?”卡俄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肩膀抖动,发出干哑的笑声,“不不不,我跟那个疯子不是一路人。他想要用钥匙开锁,我想要……研究钥匙本身。性质不同,目的不同,方法论也不同。”
他站起来,动作很慢,像一具生锈的机器。他个子很高,但背驼得厉害,走路时一瘸一拐,走到黑板旁边,拿起一根新的粉笔。
“过来看。”他说,没回头。
林序没动。
“我不过来。”他说,“你先把话说清楚。时间奇点是什么?怎么破解?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
卡俄斯转过身,盯着他。那双眼睛很亮,亮得不正常,瞳孔深处有种狂热的光芒在燃烧。
“你身上有奇点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像狗在闻,“很浓,很新鲜。你刚从奇点的阴影里爬出来,对吧?你看见了未来,看见了死亡,看见了那个疯子给你安排的剧本。”
林序的手握紧了枪。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闻过。”卡俄斯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十八年前,艾琳娜死的时候,我就闻到了。时间奇点的味道……像铁锈,像烧焦的纸,像腐烂的苹果。一旦沾上,就洗不掉。”
他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个点。
“奇点。”他说,用粉笔敲了敲那个点,“时间的必然节点。就像河流一定会流向大海,就像苹果一定会掉到地上,就像人一定会死。这是规律,是物理,是数学,是逻辑的必然。”
他又在点的旁边画了另一个点。
“你。”他说,敲了敲第二个点,“还有另一个你。你们是钥匙,是那个疯子选中的、用来启动他那个破烂机器的‘情感能量源’。他设计了一切,让你们相遇,让你们绑定,让你们在生死之间建立羁绊,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让其中一个死在另一个面前,爆发出最极致的痛苦和绝望——那就是他需要的能量。”
林序盯着黑板上的两个点。
“所以,奇点不可避免。”他说,“我们注定会死,至少死一个。”
“对。”卡俄斯点头,但又摇头,“但也不对。”
他拿起一根红色的粉笔,在两个点之间画了一条线。
“奇点不可避免,但奇点的‘形态’可以改变。”他说,声音压低,带着某种神秘的意味,“就像河流一定会流向大海,但河流的路径可以改变——可以挖一条新河道,可以建一座大坝,可以让它改道。苹果一定会掉到地上,但你可以用手接住它,可以用网兜住它,可以在它掉到地上之前吃掉它。人一定会死,但死法可以选——老死,病死,战死,或者……不死。”
“不死?”林序皱眉。
“理论上。”卡俄斯咧嘴笑,“理论上,如果你能找到比‘必然’更强大的‘必然’,就能覆盖它。就像用更大的石头砸碎小石头,用更强的引力扭曲弱引力。”
“说人话。”林序说。
“人话就是——”卡俄斯转身,面对他,眼睛亮得吓人,“时间奇点是两个必然相交的点。你们注定会在某个时间点相遇,然后其中一个死,或者两个都死。这是必然。但相遇的方式,死亡的方式,甚至……是否真的死亡,这些是可以改变的。”
他走到那堆垃圾旁边,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两个金属球。球很小,一只手能握住,表面光滑,反射着黑板上微弱的光。
“看。”他说,把两个球放在地上,隔开一米距离,“这是你们两个。奇点就是它们一定会撞在一起。”
他用手指推动其中一个球,球滚向另一个球。两个球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是那个疯子安排的剧本。”卡俄斯说,“简单,直接,粗暴。”
他把球捡起来,重新放好,这次在中间放了一本书。
“但如果,”他说,眼睛盯着林序,“如果在它们相撞的路上,放一个障碍物呢?”
他又推动第一个球。球滚向第二个球,但撞在书上,改变了方向,从第二个球旁边擦过,没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