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塔坍塌后,藻井仍悬于半空,玉珠散发出的光束直贯废墟,照得四野如昼。
天地之间,一时静极。尘埃未落,风也似乎停了。空旷、安宁,甚至有几分诡异的祥和。郎玄圭的身影迟迟未现。
陆子白御剑降下,缓步行于废墟之间。碎瓦在脚下沙沙作响,他的神识在空气中铺开,探寻着那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四下无人。
就在他伸手欲再次毁掉那颗玉珠时,一股狠戾的灵力突自正面袭来!
陆子白反应极快,袖中灵光翻起护阵,却仍迟了一瞬。那股力量轰然击中他的胸口,将他整个人震飞,重重摔回地面,石屑飞溅。
尚未来得及喘息,另一边滕九皋与郎玄圭已然对上。两柄剑光相交,撞出刺目的火花。气浪掀动废墟,碎石飞舞。陆子白趁势腾身而起,从两人交锋的气浪间疾掠而过,
身影一闪,直上藻井。他用手掌轻轻一探,竟成功夺下那枚玉珠!
光芒在掌中乱跳,他心头一喜。然而喜意未落,那玉珠还未来得及被摧毁,便听郎玄圭冷笑一声。
那人脚下灵光骤起,一剑疾转,锋芒闪入滕九皋的右肩,旧伤被撕开,血光乍现。滕九皋闷哼一声,踉跄半步。
见此情形,郎玄圭身形一晃,立马翻出手掌,掌风破空,重重击在陆子白的胸口!
那一掌力道如崩山断岳,陆子白几乎听见骨裂声。他被生生砸落在地,喉间一甜,鲜血从唇角溢出。那颗玉珠从他的掌心滚落,叮咚几声,跌进碎石堆中。
郎玄圭一步上前,毫不迟疑地拾起玉珠,随即御剑升空,气浪如潮。
而滕九皋只是皱眉望了陆子白一眼,下一瞬,剑势再起,怀苍在手。他再度斩向半空中的郎玄圭。
只可惜,一切已晚,那玉珠已归位,郎玄圭没被伤到分毫。
陆子白依旧倒在废墟之中,胸口起伏艰难,他想动,却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滕九皋一次又一次冲上前去,被逼退、被震飞、被击中。
那身浅色的衣裳,起初只是溅了几滴血,再后来,大片血花染开,层层叠叠,直至成了深红。
而陆子白却无能为力,只能挣扎着找回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的轰鸣终于渐渐远去。陆子白撑着瓦砾,艰难地爬起身,他的全身都在发抖,视线被尘烟搅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空中两股灵力再度相撞,轰然巨响过后,碎石与尘土冲天而起。
还未等他眨眼,一个身影便自高空坠下,重重砸在他身旁的废墟里。
陆子白的心在那一瞬几乎停止跳动。他来不及多想,踉跄着踩过碎石,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就连指尖被瓦砾割破,他也浑然不觉。
定睛一看,只见滕九皋满脸鲜血。血从太阳穴处的伤口源源不断地往下淌,顺着下颌、颈侧,一滴一滴落在破碎的砖石上。
见陆子白神色慌乱,滕九皋竟还下意识抬起袖子,想要擦干血渍。谁知这一抹,却只将血迹越抹越花,原本的面容被染得一片模糊,反倒像是笑与痛交织在一起的面具。
陆子白喉头发紧,唇角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的上方,郎玄圭稳稳踩着剑,抱着手臂,不再理会,而是轻轻掐诀,唤醒沉睡中的阵法。
看到这一幕,陆子白的腿彻底软了下来,他已经尽力了。尽全力了。
他顿时浑身乏力,呼吸困难,眼前发黑发昏,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不过,可能这一切都只是上天开的玩笑。就在陆子白蜷缩着倒地之时,几束藤蔓从地下直冲而上,死死缠住郎玄圭的右臂。
来者并非普通修士,郎玄圭在那人面前看似毫无还击之力。那藤蔓始终缠绕着郎玄圭的四肢,又像春风吹又生一般,越涨越快,越缠越紧。
陆子白躺在滕九皋的膝盖上,只隐约感觉到有人靠近,感觉到滕九皋的表情愈发凝滞。可他却无力问询。只能半睁着眼,轻轻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