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
本是临近宵禁时分,仙乐楼的热闹正在淡去。却见一个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女子,连滚带爬地从二楼往下来,一边跑一边厉声叫着“救命啊!”。
这一喊,准备散场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开始侧目张望。
那女子看装束像是仙乐楼里的歌妓或舞妓,此刻满脸泪珠,裸露的肌肤星星点点一片猩红。
“萍儿你这作甚!怎可大呼小叫!”老鸨急忙捉住那受惊的女子。
被箍在怀里的萍儿哆哆嗦嗦,一下子挣开老鸨捂住她嘴巴的手,再次尖叫起来:“出人命了!杀人了!”
“什么?杀人了?”
“真的假的?”
“谁死了?”
人群讨论的悉窣声渐响。
仙乐楼几个小厮顶着从二楼往下跑的人流,艰难地来到萍儿原本伺候的厢房。
一阵刺鼻的血腥味熏得几人一个踉跄。屋内横陈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或者尸体,就在这时,一位紫袍蓄胡的男子握着一把带血的尖刀,正摇摇晃晃朝着几个小厮而来。
他面上、身上皆染着血,见到来人,忽然丢了刀,大叫着:“不是我!不是我!”
但没人听他说话。更多的打手涌入,将那紫袍男子狠狠摁在了地上。
宵禁已过,原本该冷清下来的街道却是一拨人接着一拨人,一辆马车跟着一辆马车。
先是京兆尹的人马,接着是廷尉,再接着司隶部也闻声而来。
不为别的,只因两名死者一位是阳武伯世子,一位是御史府二郎君,而被众人目击的罪魁祸首,是太常府的大郎君。
天子脚下,当众发生如此残忍的血案,而涉案人全部是高官侯爵的后代,不免震动。
仙乐楼被封,火把亮了一整夜。
未央宫宣室殿,景元帝揉了揉太阳穴,“砰砰”拍了两下桌子,终于是打断了面前三位吹胡子瞪眼吵得能掀翻殿顶的局面。
“天家可要替老臣做主啊!”
“天家!老夫就这么一个嫡子啊天家!”
御史大夫周甫成和阳武伯纪承志老泪纵横、以头锵地。
“天家明鉴!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太常李维也是激动异常。“公主!定是昭明长公主的诡计!老臣前几日刚与她政见相左争论不休,今晚老臣的儿子就惨遭陷害!天家明鉴啊!”
景元帝刚要痛斥,却听一道清亮的女声,说:“李太常果真是老糊涂了。”
萧晏清一身朱红深衣,款款走来。
“你怎么来了?”景元帝问。
“回阿父,司隶校尉江大人托人与我说,让我最好来一趟。”
“夜深露重,我本就是不愿动弹的。这么一看,昭明果然是不该来。江大人专坑我,阿父可得给昭明做主。”萧晏清福身见礼,自发上横簪垂落的东珠玛瑙镊在耳边轻快的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