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天气太热了没什么精神”或者“姐夫给的功课太难了,头疼”这样轻描淡写、合情合理的借口,将话题轻轻带过,四两拨千斤。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根弦绷得有多紧。
紧到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种细微的、持续的张力。
紧到夜深人静时,独自躺在床上,能听见那根弦在寂静中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嗡鸣。
她克制着不去打扰,不去追问,不去施加任何压力。
她把所有的担心、思念、困惑、甚至那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为何连告别都没有的淡淡委屈,都酿成了沉默的等待和每日一支的、安静的玫瑰。
这是她能为魏莹星做的、也是她认为最合适的——给你离开和独处的空间与自由,也给你一个明确无误的、可以随时回来的家。
我在这里,没有离开,没有追问,只是等你。
这里还有你的位置,还有属于你的、未曾中断的温柔。
傍晚,肆虐了一天的暑热终于稍稍退去些许,空气里有了点微弱的、带着湿气的凉风。
瑶璟雯推开了魏莹星书房的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响声,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切都保持着魏莹星离开时的样子,甚至更加整洁——瑶璟雯会进来简单擦拭一下桌面,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种整洁,带着一种刻意的、清冷的、缺乏人气的秩序感。
只有门口那个花瓶里,那支昨天的玫瑰,花瓣边缘已经无可挽回地开始微微卷曲、发蔫,透露出时间的流逝。
瑶璟雯先小心地取出那支已经衰败的玫瑰,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她没有随手扔进垃圾桶,而是放在了书桌一角,那里已经躺着几支同样走完了生命周期的、干枯卷曲的深红色花瓣。
然后,她拿出支新的玫瑰。
花茎挺直,深红色的花瓣饱满厚重,上面还沾着特意喷洒上去的、晶莹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泪水。
她将它仔细地插入已经换上清水的花瓶中,调整了一下角度,让那抹红色在渐暗的光线里,依然能保持一种倔强的鲜艳。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转身离开。
她站在书桌前,就着窗外最后一缕挣扎的夕阳余晖,静静地看着那支崭新的玫瑰。
看着它在这间空旷、清冷、失去了主人的房间里,独自绽放着那样浓烈、那样不合时宜的鲜艳。
她看了很久,久到夕阳终于彻底沉没,房间里的光线迅速暗淡下去,只剩下窗外城市渐次亮起的、遥远的、没有温度的灯火。
终于,她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花瓣时,停住了。然后,极轻、极轻地落下,像一片羽毛拂过,碰了碰那最外层的一片花瓣。
柔软的,微凉的,带着生命力的触感。
你还好吗?
你看,花还在开。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也被夜色吞没。
卧室里没有开灯,瑶璟雯的身影在昏暗中,几乎要与那片寂静融为一体。
她对着那支玫瑰,对着这片盛放的空旷,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像说给玫瑰听,也说给那个不知在何处的人听:
“阿莹,明天就是立秋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