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压在空气里的躁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百姓们纷纷收声,却没人离去。众人的目光在她与城门之间来回游移,既不敢直视,又舍不得移开。
县太爷不想多生事端,他抬了抬手。
"即刻行刑。"
两个字落下,没有情绪,也不带迟疑。
衙役应声而动,将绳索收紧。粗麻摩擦皮肤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刻意要让人听见。
李庭芝被牵着向前一步。
她脚下略一踉跄,很快便站稳了,她脊背仍旧挺直,仿佛那不是刑索,而只是寻常牵引绳。
城门上的风骤然大了几分。
绳索晃动,她的影子随之一颤,又重新稳住,与刑具的影子紧紧迭合在一处。远远看去,竟像是她本就与那绳索生在一起,分不出先后。
有人低声叹息。
更多的人,却只是低下了头。
县太爷已不再看她,只是侧身与师爷低声交代着什么,仿佛刑场中央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例行公事。
衙役的手势变得利落而熟练。
李庭芝在这一刻,她缓缓闭了闭眼,又睁开。
晨光依旧刺目,城门依旧高耸,风声卷着市井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个世界没有为她停下一瞬。
她站在那里,没有再开口。
既不求饶,也不辩解。
仿佛所有该说的话,早已在方才说尽。
绳索收紧的那一刻,李庭芝的呼吸骤然一窒。
并非立刻的剧痛,而是一种被猛然提离地面的失衡感。
她的脚尖下意识去寻支点,却只踏到虚空,整个人被迫悬起,重量尽数落在被缚的双臂之上。
骨骼发出几声不可听闻的闷响。
声音极轻,却像是在她体内炸开,又痛,又绷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