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廊外一阵风掠过,将药香吹散开来,又很快被后堂滚沸的水汽裹挟回堂内。人来人往,抓药、问诊、低声道谢,一切仍旧循着既定的节奏进行。
仿佛那场发生在北城的风暴,与这里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白贞在药柜后将最后一包药封好,递给病患,柔声叮嘱:"记得这些日子吃的清淡些。"
那病患点头离去,脚步声渐远。
许萱站在原地,片刻未动。晨光从廊檐斜落,映在他微微收紧的眉目间,像一线迟疑,又像某个已然生根的念头。
他终于转身,往后堂走去。
衣角掠过门槛,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廊下的谈话声渐渐散去,众人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各自低头,不再多言。有人起身进堂,有人轻咳一声,装作什么也未发生。
可那句话,却像钉子一样,钉在许萱心里,许久无法散去。
她被吊在北城门上?
他缓缓收紧手指,片烛在掌心折断,蜡屑刺进皮肤,带来细微却清晰的痛感。那点疼,让他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掌中残烛,烛芯已被指甲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许萱默默将碎烛放回案上,抬眼时,神色已恢复往日的温和平稳,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失神从未出现过。
"夫君?"
白贞的声音从药柜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抓完药,正站在堂中,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火烛取来了吗?"她问得自然。
"嗯。。。"许萱应了一声,声音低而稳,目光却万分心虚,"取了。"
他转身往后堂走去,步伐不急不缓,衣袖掠过门框时却微微一顿。隔着一道帘子,后堂的热气扑面而来,药汤翻滚,蒸腾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见数个药炉下的火舌,为着窗外的风微微跳动,他的目光却有些出神,心口也抽疼地不知所以然,他仿佛越过这方小小的火光,看向城北那道冰冷的城门。
妇刑。。。悬吊示众。
那并非单纯的刑罚,而是要将人的尊严,一寸寸地剥离给世人看。
前堂传来病患的轻声询问,小徒弟端着药罐匆匆经过,一切都在催促他回到许大夫的位置上。
良久,他反复地低吞吐气息,握紧手掌,仿佛想压下什么翻涌的念头。
这念头像一根刺,扎得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