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突然一亮,压低声音对付原说:
“我想起来了!西门那边,守门的是个老军头,姓胡,贪杯,晌午过后那会儿最好说话!
他有时候查得不那么严……特别是对女的,年纪不大的,他有时睁只眼闭只眼就放进去了。
要不……咱们去西门碰碰运气?你就跟在我后头,别出声,我跟他套套近乎,就说你是我……是我表妹,从乡下来投亲的,路引在路上被偷了!
对,就说被偷了!泡烂了还得解释哪来的水,被偷了干脆!”
付原心里快速权衡。
西门,贪杯的老军头,晌午后……
听起来比硬闯靠谱。
冒充屯西郎的表妹,风险在于两人口音差别明显,而且她这狼狈样也不像正常投亲的。
“能行吗?我们口音差这么多。”
付原指出关键。
“哎,远房表妹嘛!打小在外家长大的,口音不一样正常!”
屯西郎已经进入了编故事的头脑风暴状态,越想越觉得可行。
“你就装胆小,不敢说话,低着头跟在我后头,我多说点好话,再……再悄悄塞点东西。”
他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袖子,尴尬地咳了一声。
“那个……付姑娘,你身上还有没有……值点小钱的东西?不用多,够打壶劣酒就行,那胡老头就认这个。”
付原身上最值钱的,除了马,就是裴青和冬砾给的那点钱,不知道够不够买一壶劣酒。
“就这些了。”付原把钱递给屯西郎。
屯西郎接过,数了数,咂咂嘴:
“这可太够了……成!咱们试试!姑娘,等会儿你千万别慌,就跟紧我,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乱看别乱说话,记住了啊!”
付原点点头。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两人不再耽搁,加快脚步汇入行人车马中。
屯西郎果然熟门熟路,带着付原没走最宽敞的南门,而是绕向城西。
越靠近城门,人流越混杂,甚至还有偶尔骑马挎刀的军汉。
西门的守军果然不如南门多,只有四个兵丁懒洋洋地站在门洞旁。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靠在墙根打哈欠,应该就是屯西郎说的胡军头。
进城的人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正在挨个接受盘查。
付原看到有人被仔细查验路引,还有人因为包裹被翻得乱七八糟而低声抱怨。
付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压低临时制作的斗笠,紧紧跟在屯西郎身后,手里牵着黑马,能感觉到阿炭在衣襟里不安地动了动。
队伍慢慢前移。
轮到他们前面一个老农时,胡军头只是随便瞟了眼路引就挥挥手放行了,果然如屯西郎所说,晌午后精神不济。
终于轮到屯西郎了。
他脸上堆起笑容,上前一步,熟络地拱手:“胡爷!今儿您当值啊?辛苦辛苦!”
胡军头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嗝,含糊道:
“是你小子啊……又来了?路引。”
“有有有!”
屯西郎赶紧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路引,双手递上,同时身体微微侧移,挡住了一点付原,压低声音。
“胡爷,后头是我表妹,乡下过来投亲的,可怜见的,路上遇了贼,盘缠和路引都被摸去了……您看,这大老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