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细雨浸润眉眼,庹经年舒展开冷沁的嘴角,很是滋润。
她素来讨厌艳阳天比剑,太阳灼眼浑身又裹满热晕,打打杀杀的比中暑还要不好过。雨天最好,若是细雨便再好不过,眼下在这荥水常,就连上天也眷顾她几分。
王光默然,看不清脸上是何感想,只听见上方之人又道:“真是不巧,下雨了,你该出局了!我送你一程!”
而我,赢定了!
见人被闪送回演武场,庹经年这才旋身回头,分秒必争的召出破喉咙朝路迟忆刺去。
人如羽箭般炫过来,立于巍峨檐角久久不动的路迟忆这才朝药囊而去。
庹经年几乎是贴身而上,双剑剑鸣声飒飒响在两人耳鬓间,分不清是谁的寒梅香气萦鼻,气氛却不见分毫旖旎。
剑招肆意凶狠,你来我往间相持不下,大有耗到天荒地老的意思,观者隔着被剑气震荡到的观灵珠无不悚然。
庹经年此前对战王光被消耗了点力气,现在已然额汗微渗。内心愤然,早知道引路迟忆去对付王光了,真是大意。
她抬眸,眼底透着坚毅和张扬,将剑身贴合无声,随后偏移半寸向下劈去,双剑相抵火花势头越发晃眼,隐约有股味道散发出来。
庹经年近在咫尺之间,破喉咙亦然,双方颈项势危。
她怕是不怕,反而笑道:“师兄,抬头看我。”嗓音克制,但地痞流氓的气息还是泄露了出来。
见她没来由的耍混,路迟忆心下不解,抬剑将人挡开,仰首淡然的望了她一眼。
这一抬首,血色薄唇便微微张开。
要的就是这一秒钟,庹经年错位一般挡住他,弹指挥出白色药丸,精准落入路迟忆喉中。
他反应自然极快,想也不想就用内力将这东西渡回口中。
甜腻腻的味道化在唇齿,路迟忆不见吐出,却也不打算咽下去,侧颊紧绷,视线一味的盯牢庹经年,不肯移开半分。
他道:“不得乱食东西,此为作弊之举。”
“是糖丸。诺,我吃给你瞧瞧。”庹经年喜上眉梢,掏出真正的糖丸吃下,笑着给了他一剑,撤开距离。“我打累了,吃点东西也不许吗?规则可没有这一条。”
路迟忆听闻后无言以对,喉结上下一滑将糖咽下。
庹经年于是敛下笑容收眼攻击,口腔里满是甜丝丝的糖霜,若有若无的苦味还未蔓延出来便被她含进腹中。
也不知十痛咒痛感在身,如今他对自己有几了分情谊,情智开了几窍。五味杂陈之际,又不知该如何说她这师兄才好。
这药丸不过被庹经年裹了层糖浆,随口胡编说是糖丸,眨眼之间便被他立刻吞下。
庹经年心里直摇头,真是心大,难道少时没被父母教过,在外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吗?在不攻击冒犯他人的同时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
也好,这下无论是她亦或是路迟忆流血,他都不会再痛了。
两人缠斗到虚空,庹经年认真的使出招式问他:“师兄,你听过道上的规矩吗?”
路迟忆略微摇头,不开尊口。庹经年怀疑药丸卡他嗓子眼了。
庹经年不管他,道:“率先流血者为败,不必追击。”
路迟忆表情变了,眉心轻描淡写的一拧,这话他并非初次听说。与其说是道上的规矩,不如说是庹经年的规矩,这条规矩是两人在搭档修炼的这些年里约定俗成的。
他问:“何时成了江湖规矩?”
庹经年答:“今日之后便是。”
路迟忆心中似明镜,点首应下。
庹经年又道:“规则之二,不必谦让,不念私情,全力以赴。”
路迟忆浅声道:“自然。”
得到回答,想来药落入腹中后已经开始发挥起药效。庹经年的剑意越发来势汹汹,快极狠极准极。
路迟忆人淡如菊说到做到,卸下攻击的几剑后也毫无保留的朝庹经年奔袭,两人宛若弹簧,你高我更高,剑意横扫间又透着十足默契,而非此消彼长。
演武看台之上,绝阳花座前的葵花宗掌门见此,脸色不明,嗓音清肃的对着笙声问道:“这吴语是什么来头?”
笙声逸雅端坐,目不转睛的望着火花四溅的比赛,侧首答:“这报名审核的册子母亲难道没看过吗?”
庹经年报名参加三场规格不同的赛事,此事让她名声大噪,笙离想来也是知道的,何故问她呢。
“师妹她是落巽师叔座下的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