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深处天气就凉了,单穿一件毛衣绝对抵御不了嗖嗖直刮的冷风,非得揣着手打个哆嗦不可,骆萧山一边往外翻厚衣服,一边跟缪与打视频。
骆萧山的恋爱经验极其有限,不比北极企鹅的含量更高,才会说出“要不要试着更近一点相处”这种土不啦叽的话,她自己半夜里想起来,都得咬一咬被角。
骆萧山,不争气!
大好的局面,本来可以从从容容压过缪与一头,说些潇洒漂亮的话,尽情展现大女人的风采。
什么话潇洒漂亮?
骆萧山现在还没想明白,不过,她有大把的时间去想。
缪与倒是进步飞速,也不知道在私底下板着脸对着镜子练习了多少,才能成功控制住耳根的红晕不要四处蔓延。
骆萧山觉得,那是因为他的头发现在长得太长,已经将耳朵完全遮住,属于借助外力的作弊行为。差评。
缪与便只能无奈道:“最近不在村里就在山上,你让我怎么剪?方丈这儿倒是有剃头的推子,只要你不介意你男朋友摇身一变成为光头。”
那还是免了吧。
骆萧山叹一口气,她倒是想进城去购置些装备,奈何这段日子工作相当繁重,之前缪与提起过的电影也没有去看。至于过冬的衣服,现在嘛,都是网购。
她拆开包装,从塑料袋里拽出一件黄色的粗针毛线衣,是件短款开衫,上面的扣子是圆圆的木扣,很有分量,摸起来也毛茸茸、暖和和的。
“你像只抱着蜂蜜罐子的小熊。”缪与评价道。
骆萧山一边把套装里的褐色带络子镂空花纹毛线帽往头上戴,一边眨巴眨巴眼:“不好看?”
“好看,感觉抱着应该很暖和。”
骆萧山也觉得很暖和,她去拿防风的棉服外套,衣料摩擦的声音混在一起,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那给你买一件?我找找有没有男款。”
缪与的笑声从那边传来,听得骆萧山莫名其妙,问他,却只是笑得乐不可支,好半晌,才将手机拿近了些,稍微收敛了些笑意,温声说:“我抱着小熊就可以了。”
骆萧山:。
她刚要说些什么找回场子,就看见缪与脸色一变,皱着眉往身后转头,接着那边传来哐里哐当的重物倒地声,跟工地大车卸货似的。
骆萧山看见他身后的背景,像是寺里厢房外的连廊,红木柱子灰扑扑的。
“你不是在寺里?”
山中寺那地方可没路能开车上去。
缪与的镜头在移动,他冷着脸大步往前走,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一把推开房门,屋内的场景看上去和骆萧山上次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依旧简陋得不行。
除了,那扇神奇的墙壁。
很显眼,因为上次缪与没有泼水做法的时候,那面墙只是平平无奇的土墙模样,但现在,那层伪装荡然无存,水墨画的线条在平面上疯狂扭动,混杂着金粉的颜料熠熠生辉,折射出刺眼的光,存在感强烈到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里头的内容更是乱作一团。
桌椅翻倒,杯盘倾覆,地上混杂着容器碎片与横流的浆液,四处都是污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原本放浪形骸、欢声笑语的宴会中人,少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躲藏在各个角落,衣衫不整的,脸上全是凝固的惊恐,朝着殿中的方向。
一只怪模怪样的东西盘踞在那里,照比例来看,大概算是画中世界的哥斯拉了。
好大一对牛角,可脸上又是密密匝匝的绒毛,有野猪的弯曲獠牙,身体是灰黑色浓墨一般的一大团,还长着狐狸一样的尾巴,涎水从齿缝滴落,在地毯上腐蚀出一个大洞。
“怎么回事?”骆萧山本能地凑得更近一些,眯着眼睛想看个明白。
“不知道。”
缪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严肃中带着冷意,他似乎意识到这点,立刻将镜头对准自己,安抚地笑笑,换成更温柔些的语气,可是眉眼依旧透着冷峻。
“我去看看。乖,别担心,等我弄清楚,马上告诉你。”
骆萧山有些不安。
但也没什么能做的,干脆在等待的时间里走到厨房,拿出早些时候备好做姜撞奶的食材,就两样,老姜和牛奶,手头的动作无意识地往前推进,缪与的回复却一直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