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进寝房,打开箱柜,看到那里果真空空如也,李芸娘和陆少疾的衣物全不见了时,她终于熬不住了,脑子一片空白,把每一个柜子的门都拉开了。
没了,全没了。
只有她的衣物被留在了原处。
——“李芸娘带着你弟弟又找了个人家。”
陆随心胸口跟着空了一块。
好像十二年前的那一幕又上演了。
她又成了没家的孤儿。
——“李芸娘带着你弟弟又找了个人家。”
她赶在泪水糊了眼之前夺门而出。
“哎哟,随心啊,我就跟你说人不在了吧。”
“啊……”和张叔擦肩而过的陆随心草草回了一声,便又往村口跑去。
“诶,你这是又要去哪儿呀?”
“我去大北县找他们!”
十几里的路,坐马车到底是容易得多,可比起那次走去原城,陆随心的双腿没有肿胀,脚底板也没有生疼,而是浑身麻木,身上的热汗混着冷意,湿透了衣服。
她急着要在天黑前找到人,一刻也不敢停歇,甚至在大北县街口和一个浑身黑衣的人错身而过时,也只是回头匆匆瞥了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人是阿柒。
可那背影,显然不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倒是说不清。
这歪走的心思不过占据了她片刻心神,随后陆随心便开始在街道巷子里一圈又一圈地兜着。
她走得太急,忘了多问一声张叔李芸娘找了个什么人家,不知从何找起,只好盲目地盼着在哪个转角就能看到那两人。
大北县此时竟已恢复了寻常的一日光景,正在黄昏时刻留下最后的喧闹。
于四光的尸体早就不见了,他死去的巷子口已是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来。
招工的摊子又摆了出来,连那位剪窗花的摊主也重新做起了生意。
闹剧收了场,恍惚间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只有平静的生活在继续。
“诶,你不是刚刚那个……”摊主没了剪刀,整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小板凳上,一眼就认出了她,“另外那位小姐,没伤着吧?”
“嗯,有惊无险。”
“碰上个失心疯可真是晦气,我还莫名其妙丢了把剪刀。”
陆随心抿了抿嘴,一双眼飘忽起来。
她没敢说剪刀是被自己拿走的,方才离开之前往哪儿随手一放,想必此刻已是别人家的东西了。
“哦,对了,大哥,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陆随心掩饰般问。
“你说,大北县的事我要不知道,那估计就没人晓得了。”
“你知不知道最近从民安村搬到这儿来的一对母子?女的大约三十来岁,小孩十一二的样子。”
“哦,那个啊。”摊主翕了翕鼻子,一下子兴致低了下去,“镇上的员外说是最近新讨了房妾室,是个带着拖油瓶的,怎么?你认识?”
“妾室?员外?他家在哪儿呢?”
“那儿有条小路一直走到底,那块很僻静的地儿有一幢大宅子,那就是他家了。”摊主努嘴往东边一指,又摇着头,“呵,这帮大人,真是多少人服侍都不够,有娃的老女人也不嫌弃,谁家讨妾不找个如花似玉的小……”突然瞥到眼前人脸上变了色,便讪讪地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