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陶云娴已相当习惯与这些小物件不期而遇。
但有一日,她进门后着实一惊——桌面上赫然是一些包得齐齐整整银两,数额写得明明白白,还注明了日期。
陶云娴退后几步,转身披衣出门,去找露秋。
“秋掌事,抱歉这个时间前来叨扰。但……”
“陶姑娘是来询问桌上银两的么?”露秋温柔一笑,“陶姑娘放心,来历与数额都没有问题。”
“但我和殿下……我不需要……”陶云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个么……只要做了超出分内之事的部分,都会有的。”露秋对她缓缓眨了一下眼,“殿下自己也有。”
“若是不想要钱财,可以找公主换个新春愿望。”
“天气这样寒冷,陶姑娘近日辛苦,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露秋帮她重新系了身前的系带,整了整衣物,温声补上一句,“陶姑娘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论殿下是否在府中,也不论殿下是否事事过问,只要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在,公主府内,不会发生陶姑娘可能担心过的那些事。”
陶云娴背对着风雪沉默片刻,向露秋道谢拜别后,转身走向自己院中。
等她回到自己院中,关门的片刻,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发现露秋其实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路至院门口。
她停下关门的手,见露秋对她微微一笑,在院门外静静施礼告辞,缓缓退到她视线之外。
陶云娴扶着门框默然许久,脑中萦绕的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一个想法:露秋口中的“我们”,究竟涵盖了多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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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殿下,这个实在,实在……”这个寒冬的末尾,陶云娴终究还是因桌上出现的新物件来找牧晓了。
这次出现在桌上的,是两张只有格式、没有内容、近乎空白的薄纸。
陶云娴思考许久,惊觉这个制式应当是房契和地契。
“云娴想一辈子住在陶府么?”牧晓合上手中正看的书信,抬头笑问道。
陶云娴无奈道:“实话说,我现在已不想回去了。”
“不过,关于房屋这块,我其实已做过打算。”
“用云娴自己的嫁妆么?”牧晓语气平静,并不惊讶。
“瞒不过殿下。”陶云娴苦笑道。
陶府内虽然不支持她的想法和行为,但并不算绝情。
牧晗和陶郎中商议后,将为她备的嫁妆交到了她手里——不支持,但不希望女儿在外因银钱之事被人瞧不起。
在公主府中暂居完全不成问题。但若是陶云娴只能住在陶府或公主府,时间久了,公主府也一样会变成她的牢笼。
她需要找到一个完全由她自己做主的地方——或许没有陶府熟悉亲切,没有公主府安全省心,但一定完全属于她自己,只属于她自己。
“完全合心意的院落难寻。更何况律法不允许女子单独做户主,总要找个地方挂靠。”牧晓猜到陶云娴大概不会直接接受,也必然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