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中的杯赛对阵考文垂,阿森纳迎来队内的大范围轮换。这场在主场进行的比赛几乎没什么悬念,砍瓜切菜而已。上半场西奥·沃尔科特梅开二度,下半场奥利维尔·吉鲁顶进角球,头球建功。
比赛像收紧缆绳的船,稳稳泊在港湾里。第六十七分钟,记分牌已然是阿尔塞纳·温格最喜欢的模样:阿森纳3,考文垂0。死球间隙,第四官员在场边举起了牌子。
47号上,7号下。
48号上,15号下。
御影玲王和利亚姆·弗林站在边线处,等待着罗西基和张伯伦慢跑下场与自己击掌。简单拥抱,玲王的背被前辈鼓励性地拍了拍:“享受比赛,小子!”张伯伦则大笑着和利亚姆用力击掌,撞了下肩:“跑死他们!”
他们踏上了草皮。
酋长球场在周中工作日杯赛的夜晚依然涌入了数万人。当两个陌生的年轻面孔奔跑着进入那片被灯光照得发白的矩形时,看台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算是对自家孩子初亮相的善意欢迎。
厚重绵密的声浪远非U21赛场上稀疏的加油能比拟的。它无处不在,令人战栗。玲王强迫自己冷静,第一次接球,在对方上抢的瞬间,他一个轻巧的拉球转身,将球分给套边的吉布斯。动作流畅得仿佛已在一线队踢了许久,看台传来一阵满意的低嗡。
适应,他对自己说,这只是更快的U21。
相比之下,利亚姆则像一滴冷水落进滚油里。他不知疲倦地奔跑,用身体去冲撞每一个持球的对手。一次成功抢断后他带球突进,在禁区角上来了一脚力道十足的抽射,足球呼啸着高出横梁。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但北看台立刻用更大的呼喊回应他:“跑啊,弗林!就这么踢!”
不愧是海尔恩德青训学院出品的纯血枪手。看台上那些声音里的喜爱和纵容如此直白,让玲王都感到一丝触动。他看向利亚姆,那家伙正朝看台挥挥手,脸上懊恼还没褪尽,笑容却已经咧开了,在灯光下明晃晃的。这家伙,玲王想,他天生就属于兵工厂。
第八十一分钟,玲王在中路一次精妙的原地摆脱晃开了对方后腰,随即送出一记贴地直塞,穿透了整条防线。可惜前锋的射门被门将用腿挡出。整个球场爆发出巨大的叹息,随即化为给这次穿透性传球的掌声。
“漂亮的想象力!来自47号,Mikage!”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广播系统传来,“这个日本小将的脑子转得真快!”
比赛进入补时。最后一分钟,考文垂全线压上,后场留下大片诱人的空白。阿森纳门将手抛球发动快攻,几次快速传递后,球来到中圈附近的玲王脚下。
玲王后撤半步,拉开空间,右脚脚背内侧兜出一道饱满的弧线。足球离开了他的控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越过拼命回追的中卫头顶,稳稳落向在利亚姆冲刺路线的前方。这是一个他无需减速,只需顺势一领就能完美切入禁区的绝佳位置。
“Mikage——长传!美妙的视野!”解说惊呼。
利亚姆拍马赶到。脚尖轻巧地一垫,单刀赴会。面对出击的门将,推射破门。
山呼海啸般的嘶吼瞬间炸开,几乎要撕裂伦敦的夜空。利亚姆猛地转身冲向角旗区,吼声淹没在更大的声浪里。然而边裁静静地站在远端,手臂平举,旗帜笔直地指向天空。
越位。
进球无效。
全场的欢呼声变成了失望的“噢……”,利亚姆跑到一半,像游戏里的小人儿撞到空气墙一样骤然刹住。好吧,他的躯干可能确实探出了几厘米——毫厘之间,天堂地狱。
但紧接着,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失望的叹息并未持续。如同退潮后紧跟着更汹涌的涨潮,掌声重新响起。起初是零星的来自北看台那几个熟悉的角落,然后迅速蔓延,连成一片,最终化为持续而热烈的欢呼与喝彩,席卷酋长球场。
“尽管越位了……但这是一次世界级的配合!来自御影玲王的精确制导和利亚姆·弗林的冲刺!这也是两位年轻小将的一线队首秀。”解说员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看看他们!阿尔塞纳·温格今晚为我们展示了未来!两颗正在崭露头角的新星!他们或许还需要时间和磨砺,但今夜,在酋长球场,我们几乎看到了希望的雏形——阿森纳年轻的双子星!”
玲王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地望着四周。红色的围巾在挥舞,无数的面孔在灯光下明暗交错,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混合成一股令人目眩神迷的涡流。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耳鸣了。
三天前。
训练结束的人群散去,御影玲王正低头拉上背包拉链,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熟悉的皮鞋停在旁边。他抬起头,温格站在那儿,没穿外套,只着毛衣,双手习惯性地插在裤袋里。傍晚的光线把他侧脸的轮廓映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