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良久,她抬起左手虚虚擦过右手,似是安抚,却‘安抚’出了血。
莫念低嗤一声,走向婵丝子前,随后狠狠握紧右手,挤出的血渍全部落在婵丝子上。
而婵丝子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瞬间剧烈地扭动起来,细枝在一阵翻腾扭摆中,最后收了起来,只留一根主干伫立在土壤中。
一切发生得都太离奇,千言万语只化作两声无奈地干笑。
这算是种活了吧。。。。。
莫念抓起甲壳虫,把它放回陶罐后,就呆立在屋檐下出神。
雨水顺着梁角滑下,形成一片雨帘,莫念伸出手,任由冰凉的水洗刷干涸的血迹。
“嘶。。。。。”不过一会,一股刺痛钻进手心,莫念吃痛,抽回了手。
手心那抹艳红,在她如墨的瞳眸中晕染开,也扰乱了她的视线,莫念索性闭上双眼。
忽一阵飓风袭来,将她吹得晃了晃,又将周遭的环境吹散。
待风停,周围被吹散的物件渐渐化作迷雾,中间的人缓缓睁眼时,墨色瞳眸也悄然褪色成浅褐。
这是她离开的第八日,常煜清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没人帮他,他就用最笨的法子,一步一步爬上天云顶。
天云顶是悬于云海之上的天空岛,距地面一千八百丈,上去分两条路。
一条宽敞道,是人工凿出的血肉路,当年钱家与登仙教,压榨死数万百姓,仅仅耗时半年搭建而成。这条十丈宽的路,石阶被打磨的光滑,两旁还凿出浅沟,积水顺着浅沟汇入一弯碧水中。
另一条险路,是一条悬空的石梯,也是从前唯一的上去的路径。每一阶只容下半个脚掌,且间距极大,上面又满是湿滑的青苔,更别提到了半空中,风劲可想而知。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每年都有不少普通人丧命于此,他们无意不是妄想攀登上天云顶,获取宝物以此实现真正的登天。
而习武之人,虽凭轻功借力飞身而上,却鲜少有人会尝试。一旦涉猎,不仅会得罪当地蛇头,且性命不保。
常煜清既不在意这惊心动魄的凶险,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人。他只有一个念头:登上天云顶,见到莫念。
钱有财、苏尚文,这两个他都不会相信。
此刻他靠着三角猫的功夫,足足爬了一整晚,也才堪堪过了一半。
剩下的路,才是真正的绝境。
石梯经历连日的大雨,青苔泛滥,湿滑地难以站稳。
此时大雨依旧瓢泼,常煜清浑身湿透,睫毛颤颤挡住了几许雨水,发丝紧贴着脸颊,手指骨节泛着青白,衣诀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无一不再透露着他的狼狈。
而他背后那支红纸伞,在虚白的迷雾中,显得异常突兀。
好累。。。。。好冷。。。。。
几日的精神紧绷,使得他没有合过一次眼,更遑论一整夜的攀爬。
常煜清在这漫天湿冷中,慢慢闭上了眼。
他感觉自己被风裹着,耳边掠过一阵阵呼啸声。
千钧一发之际,他狠狠抠出石阶,指甲瞬时崩裂,血流不止。石梯被这股力道扯得剧烈晃动,隐约有裂开的细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裂。
此时他整个人挂在石梯上,半截身子悬在半空,摇摇欲坠。低头是翻涌的白雾,往上是无尽的绝路,失重的眩晕感充斥着脑子,眼中的虚空在飞速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