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市公安局门口,暮色沉沉。
林哲言走出大门,深色衬衫上沾染着暗色污渍,袖口挽起处露出草草包扎的绷带,边缘渗着淡红。
他脸上倦色明显,眼下泛青,胡茬微显,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依旧锐利,只是深了几分沉郁。
市局副局长和林哲言握手,语气带着程式化的赞许:“林律师,辛苦了。刘国明是恶性凶犯,你这次算是为民除害,局里会考虑申请表彰。”
林哲言谦逊颔首:“李局过奖,保护家人而已。”两人目光短暂交汇,眼底俱是心照不宣——对于现场某些细节,对于那份过于“完美”的正当防卫陈述,彼此都未点破。
寒暄几句,林哲言适时按了按手臂:“我手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处理了下,还得去医院再看看。”
“应该的,身体要紧。”李副局长拍拍他肩膀。
林哲言拦下出租车,报出的却是城东公寓的地址,而非锦华公馆。那公寓离律所近,是他常住之地,一个完全私人的空间。
公寓内整洁到刻板,黑白灰色调,冷清缺乏生活气息。林哲言关上门,背靠门板,脊背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他褪下衬衫,左小臂上三道伤口被粗糙包扎,肩胛腰间还有几处淤青。
书桌上的私人手机刚一开机,未接来电和消息提示便接连涌出。最多的,是市三院的座机号码。
林哲言眼神一紧,立刻回拨。
“您好,市三院。”
“你好,我是林哲言,请问找我有事吗?”
护士翻动记录后恍然:“林先生!凌晨有位姓姜的女士被送来,情况不太好,联系不上家属,她报了您的电话……”
姓姜?靖璇?
林哲言心脏猛缩,语速加快:“她怎么了?在哪间病房?”
“姜女士情况稳定,在输液观察,主要是惊吓和……”
“我马上过去。”他打断挂断,深吸一口气迅速镇定下来。受伤?惊吓?凌晨?与刘国明有关?
他迅速换上干净衬衫遮住伤痕,冷水扑脸,镜中眼神重归冷峻。抓起手机钥匙快步出门,再拦出租车:“市三院,快一点。”
车流中,他拨通胡语芝电话。对方几乎秒接,声音明媚急切:“哲言?!你在哪?我听说……”
“我刚从公安局出来,”林哲言直接切入主题,“在去你们医院的路上。靖璇是不是在医院?她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胡语芝声音收敛些许,显得更专业,却藏着一丝异样:“是,姜小姐在医院。不过你别太担心,她……没什么大碍,主要是惊吓,有些低血糖脱水,休养几天就好。”
没什么大碍?凌晨送医至今输液?林哲言半点不信。他了解胡语芝,对于姜靖璇,估计推进急诊室了,她都能说得轻描淡写。
“她在哪个病房?”他追问,语气强硬。
胡语芝迟疑了下:“……六楼,622,单人病房。”
“好。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你在医院门口等我。”不等回应,他挂断电话。
晚七点,市三院门口。
胡语芝一袭白大褂,内衬浅紫修身连衣裙,身姿高挑窈窕,妆容精致,长发利落绾起,气质清爽冷艳。
她一眼看到林哲言,快步迎上抓住他手腕:“哲言!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受伤了?”
林哲言侧身避开更进一步的触碰,手腕轻抽离,声音平静:“一点小伤,不碍事。回头可能还得麻烦你帮我看看。”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医院大门。
胡语芝手微僵,眼底失落一闪而逝,连忙跟上:“我带你过去。”她主动按亮电梯六楼。
电梯内只有两人。胡语芝侧目看他冷硬侧脸,压低声音保证:“你放心,我正好也要去看她恢复情况。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林哲言缓缓转头,目光深锐地审视她几秒,极轻微颔首,随即又看向楼层数字。
六楼到了。胡语芝领他穿过走廊,停在622门前,轻敲两下。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