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焦虑的像是老了好几岁,颤颤巍巍的站在穆晚唐面前,连个谄媚的笑都没能挤出来。
她这几天的遭遇已经不是倒霉两个字能够用形容的,去画舫跳个舞,结果被香婷连累关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决定开启赏花会,结果又出事了。
赵妈妈快哭了,想培养的人被告知是细作,要换掉的人叛主,就连柳先生如今都生死不知。
刘二丫没了,香婷也没了,赏花会就在今日,她上哪再弄个台柱子撑门面!
穆晚唐如今并不在意青楼的名声如何,直接问道:“你是如何将人买进来的?”
赵妈妈压根不敢撒谎,老实禀道:“是宋婆子卖进来的,听说是从各村收来的人,奴当时也是觉得那个刘二丫相貌不错,才将人留下来。”
“刘二丫?”穆晚唐愣了一下,其实赵妈妈给他说过这个名字,但他对青楼的生意并不上心,也只是听了一下便将后面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赵妈妈。
赵妈妈下意识接道:“是啊,刘二丫刚到那会脏的跟乞丐似的,还是紫游为她打理的。”
穆晚唐猛地僵住,瞳孔骤然紧缩,不敢置信的瞪着赵妈妈,连声音都多了一丝不明显的轻颤,“你说是紫游为她打理的?”
“对……对啊。”赵妈妈不明所以,心虚的垂下脑袋,却连她自己都不知虚个什么劲。
穆晚唐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控制不住的从椅子上急促的站起来,“怎么打理的?”
赵妈妈被看的心里发毛,踉跄后退,“就……就把那身衣裳……丢了,把身体用清水擦干净,又给涂了些药,还……还给换了身新衣裳。”
穆晚唐心脏狂跳,“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决不许出去乱说,让紫游把嘴闭严实了,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语罢不管赵妈妈是何神情,疾步走出门外,向后院行去。
这会已经中午,阳光正浓,但地下却一片黑暗,唯有火光照明。
房间内光烛台就就有数个,也算明亮,林清刚把白九送出去,左右无事,便要了一副围起放在桌上,自己黑白对弈。
当然,下的是五子棋。
一颗颗棋子摆上棋盘,或黑或白,还未把棋盘填满,房门就被门外的护卫推开了。
林清指尖撵着一枚黑子,瞥了眼满头汗水的穆晚唐,慢悠悠落在棋盘右角,“上人这是过来准备刑讯了?”
穆晚唐局促的坐在她的对面,喉结滑动,想要说出什么,声音却无比干涩,“你……”
林清笑了笑,将最后一枚白子扣在最后一个空位,棋盘已满,白子终是赢在了最后一步。
她将棋子一个个收进棋罐,“上人这是发现我藏不住馒头了?”
“林清,你当真是……大胆。”穆晚唐看着她的动作,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稳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愉悦和窃喜。
林清不疾不徐的撵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把玩着,“不大不行啊,会死人的。”
穆晚唐的目光落在那颗被她捏在手里的棋子上,“为何这么说?”
林清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五岁那年,“那时正是冬日,刚下过一场大雪,我从那个所谓的家里跑出来,身上只穿着一层单衣。
我没有路引,户籍也在那些人手里,若不在他们发现之前找到去处,我就只能拉他们一起下地狱了。”
桌旁的烛火响起一声短促的噼啪声,穆晚唐的目光穿过烛火落在她仍旧微白的脸颊。
他没想到如今呼风唤雨的林侯爷竟也有这样的过去,明知不该,却仍旧泛起心疼,“之后便不会了,你先在这边安心住下,待我解决杜必康后,再给你换个更好的地方。”
“换与不换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林清将棋子丢进棋罐,多少有些腻味,换个地方住就不是监禁了?
说的倒是好听,“若上人没有其他事,好走不送。”
穆晚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默默起身离去。
房门重新被关上,室内一片静谧,林清后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额角。
看似闲聊,但每一句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需要什么样的后果,总归得考虑清楚。
毕竟她是阶下囚,主导权在人家手上,至少明面上是这个样子。
林清的心情有些浮躁。
好在也不算全无意义,最起码能够确定一切都在按照她所推测的发展。
摊上姬蝉那样的母亲,穆晚唐的童年自然是悲惨的,相似的经历会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情绪,足以影响穆晚唐接下来的决策。
自私也好,卑劣也罢,肩膀上的担子在那摆着,输赢早已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她赢了,南境归属大渊,等同于渊、盛两国又多了一块接壤的领土,盛国的军队不足以支撑,所以在达成与朔国的合作之前,盛国不敢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