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活下来,心情总算缓了过来,他端着饭菜重新走进屋子。
林清已经换了身衣裳,乖乖坐在饭桌前候着。
柳先生这只有两间屋子,两人一人一间,吃饭就只能用柳先生外屋的一张旧木桌。
他看着林清顶着那张精致好看的脸坐在那,瘦弱的身体毫无威胁,乖巧的像是从哪个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但也就是面上看看,私下里干的事,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柳先生将饭菜一一摆好,坐下吃饭。
林清不算饿,毕竟有伤在身,吃多点就跟要窒息似的,疼的不大想吃。
柳先生忍不住再次轻叹一声,“赵妈妈今天让紫游过来传话,赏花会就定在明日夜里。”
林清握筷子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忘了还有这茬!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两人的状态都不太好,听人说两人进门时还在对骂,想来已经是彻底撕破脸了。”
柳先生揉了揉眉心,神色多少有些复杂,“你准备怎么办?”
林清还真没什么办法,想必这会见过她画像的人已经多到无法想象,她要是顶着这张脸上台,不说琴艺如何,反正观众们铁定要热闹起来。
不过想来也等不到她上台就是了。
柳先生犹豫片刻,“要不……你装病吧,或者去贾老三那躲一躲。”
林清摇头拒绝,“我现在与废人无异,贾老三护不住我。”
此话一出,气氛一时沉寂下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浓郁的药香随着夜风传进屋子里。
柳先生恍然记起外面沙罐里的药汤,连忙出去将药汤倒进碗里,然后缓步走了回来,将碗放在林清面前,犹豫着,为难着,却还是问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林清沉默片刻,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必要隐瞒下去了。
她起身倒了一杯清茶,而后规矩的跪在柳先生身前,“恩师在上,弟子林清今日拜入门下,愿执弟子之礼,尊师重道,勤学修身,若有违逆,甘受责罚!”
柳先生彻底惊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收下的弟子先是从刘二丫变成了刘清,如今又从刘清变成了林清!
他自然听过林清这个名字,说是如雷贯耳也不为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般人物竟成了他的弟子!
即便如他,心里多少也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更多的是喜悦。
就像他以为自己只是捡了块石头,结果发现竟是沾了灰的玉石,还是会闪闪发亮的那一种!
至于林清跟刹盟的恩怨,那都不算什么事情,毕竟他同样恨着姬蝉那些人。
柳先生下沉的嘴角逐渐上扬,但又觉得这样不好,好歹在学生面前得做好老师的样子,于是低咳一声,悄悄抹平嘴角,伸手接过林清手中的茶杯轻抿一口放在桌上,而后将腰间的一块玉佩摘下放在林清手中。
敬了茶,老师自然也要回礼的,时间匆忙,他身上的好东西也不多了,唯有这块玉佩还算值钱,“起吧,为师已被先生逐出师门,如今孤身一人,也没有读书人那些规矩,只望你心如此玉,澄澈且明,威武不屈,富贵不淫。”
林清拜了三拜,认真道:“学生铭记。”
柳先生终是翘起了嘴角,连忙将她扶起来,“小心些,毕竟有伤在身。”
“一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林清端起药碗吹了吹热气,约么不那么烫了,几口饮下。
干她这行的,受伤在所难免,不过走到她这个位置,不论是天禄司的神医还是宫里的御医都能随时为她调理身体,只要这口气还在,就绝对死不了,保不准还能因祸得福掏着点好东西。
柳先生却不这么想,他好不容易收到一个合心意的学生,绝对不能出事,“我一会就送你走!”
林清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大概……走不了了。”
她这次露出的破绽不少,其他人可能想不通,但穆晚唐那边应该差不多反应过来了。
有些事只是因为性别不通,所以暂时无法联系在一起,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纸,没捅破前她恣意妄为,丝毫不担心被人发现,可一旦将窗纸捅破,她也就藏不住了。
柳先生腾的一下从椅子站起来,“我立即护送你离开!”
林清将他按回椅子上坐下,“我好不容易布局至此,若就这么离开,一切便功亏一篑。
更何况杜必康率领亲卫已到此处,就姬蝉那个样子,保不准那些亲卫已经满大街都是了。
我有伤在身不能运功,只凭恩师一人,如何带我这个废物离开这里?
即便我们能混出去,外面那些雾气又要如何应对,没有向导,我们根本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