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一看,便明白孟杰为何说奇怪了,永庆侯府被抄,郭顺竟然没被发卖,反而被送到了善济院中。
善济院与善幼院差不多,只不过善幼院专收孤儿,有民办与官办两种,善济院则是官办的,主要收养一些孤老无依身体不全之人。
说是这么说,善济院的环境算是极为恶劣的,许多人宁愿外面乞讨也不愿进入善济院。
按照名录记载,郭顺如今也就五十多岁,没被发卖,家里也有钱,最终却被送到善济院。
这就不大对了。
“我们去善济院看看,再通知周虎,让他带人按名录去寻其他人,将这郭顺的事好好问问。”
孟杰应下,将两本名录装好。
林清匆匆离开,三日已过了一日,也来不及休息,再次骑马带着剩下的天禄卫往善济院去。
京内寸土寸金,自不会将善济院开在城里,便在郊外寻了块空地,距离义庄也近,方便处理尸体。
待林清赶到那里天都黑了。
因靠近义庄,此处颇为荒凉,能见杂草树木,以及门前一条不算宽的泥土路。
再往前走个百米就能看见义庄的门。
善济院靠里,不在大路上,林清甚少经过这里,所以知道此处破败,可真到了这里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子。
旧砖破瓦,院墙坍塌,两扇大门已经损坏,上面的匾额也少了半边,放眼一看,院里尽是荒草。
几座屋顶不全的屋子敞着门,门里漆黑一片,偶尔有片黑影闪过。
林清却能捕捉里面十数道呼吸。
她将马绳递给下属,抬步走进这好似闹鬼的地方,而后进入其中一间屋子。
一股屎尿混杂的臭气和食物腐败的恶臭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又掺杂着一种说不出的酸气。
角落处几个人挤在一起,发髻散乱,衣衫破败不全,看着林清直打哆嗦,像是被吓的。
“鬼!有鬼啊!”其中一人忽的惊叫出声,从窗户窜了出去,边跑边喊“闹鬼”。
有第一个带头,后面的一窝蜂似的从窗户跳了出去,四散逃跑。
只是没多远便被跟来的天禄卫悉数捉住,圈在一起。
林清视线扫过这些人的脸,在那第一个人的脸上多停顿片刻,又若无其事的挪开。
有天禄卫进入其他屋子,将里面的人悉数带出,押在一处。
共有十四人。
有老有少,俱是男子。
可是十四个人疯了十二个,一个半疯不傻,只剩一个还能交流。
这是个老者,下身裹着单裤,上半身却裹着厚袄,满是泥浆,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跪在地上,满是惶恐,“官老爷饶命!官老爷饶命啊!官……”
“不杀你。”林清打断他的话,“你来这多久了?”
“三……三年多点。”老者颤巍巍的回道。
“此处人你都认识?”
“大多认识,都是疯的傻的,被家里人送到这里,好歹能混上一口饭吃。”
林清的视线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你可知道谁是郭顺?”
“郭顺?”老者目光微闪,低声嘀咕了一会,茫然道:“没听过这名字,是否已经离开了?”
林清一眼便看出老者那抹演戏的假,伸手指向其中一人,“就他吧。”
有天禄卫立即进去将林清指的那人给提了出来,正是之前第一个跳窗逃的。
这人头发乱成一团,将脸都遮住了,但发色花白,看着也就比老者年轻一些,一身单衣,瑟瑟发抖。
老者有些急了,说话都不像一开始那么结巴,“他叫二娃,不叫什么顺不顺的。”
林清没有说话,但并不难认,郭顺在齐国公府做的是护卫,必是学过武的,那两条腿扎过马步和没扎过马步的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