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说。”灵秀警告的斜了她一眼,而后走进寝殿,取来靠垫放在床上,又小心扶着太后靠在垫上,半躺在床上,又端来热茶,试了试温度,方才送到太后手中。
太后却并不喝,端着茶杯的手仍在微微发颤,脸色微白,还带着梦中未曾散去的恐惧。
她将茶杯又递给灵秀,问道:“何时了?”
灵秀垂首回道:“寅初了。”
“哀家又梦见萧萍了,她在哀家面前四分五裂,落了一地……”太后说着,连声音都在发颤。
她杀过的人不少,害过的人更多,可没一个在她面前死的这样血腥,那身体碎的都快拼不起了。
说到这她又不禁生出恨意,“不过一个佞臣罢了,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当着哀家和陛下的面杀人!
偏偏陛下就纵着,宠着!”
灵秀道:“许是陛下年纪尚轻,太后又不在身边,方才让那些奸佞之臣得手,教坏了陛下。”
“你说的不错,哀家跟随先帝数十载,走过的路比他吃过的盐还多,之前倒觉得陛下年幼,放纵一二也是无妨。如今再看,当真是哀家错了。”
太后幽幽叹气,“若再放纵,大渊的江山怕是都要让他们祸害了。”
灵秀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说话,太后的话并非是说给她们这些下人听的,而是说给这长寿宫里的各个细作听的。
想起之前的事情,太后仍旧恼火,萧萍的突然发难等同于将她架在火上,原本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祭祀一开,便能借机宣扬出去。
偏偏皇帝突然发难,萧萍也不是能抗住事的,稍一刺激,便将事情提前吐了出来。
太后也是没办法,如果她当场否认,便代表这些证据都是假的,那之后再拎出来便站不住脚了,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白费功夫。
她也只能将计就计,想来盛太子那边自会替她找补,后面的计划也能继续跟进。
待一切尘埃落定,她的好儿子便能名正言顺的起兵了。
不过再一细想,也不算完全失败,而且这个不行,也可以启用另一个借口。
清君侧后陛下忽然病重传位,那也是行得通的。
太后脑子里琢磨着,也渐渐从噩梦里清醒过来。
便在这时,外面突然有宫女过来过来与灵秀耳语,灵秀点了点头,接着对太后轻声道:“内常侍王谨才那边派了个人过来,说是有要事禀报太后。”
太后忽的直起身子,皇帝抓得太狠,她在宫里的人手其实已经不多了,如今王谨才突然派人过来必是有要事相告。
“更衣!”
太后穿戴好衣服,整理好发髻,挥退诸多不知里外的宫人,只留灵秀一人。
她在榻上坐下,不多时就有个小太监被带了进来。
小太监低着头,一进门几步来到太后面前跪下叩头,“奴王顺儿,给太后叩头请安!”
太后道:“免礼,起来说话。”
“谢太后。”王顺儿起身,又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刚刚内侍省抓了个人,是宫闱局的,贿赂上封时常悄悄出宫,往春雨楼尝个鲜。
此次被抓,为了保命,他便吐出一个消息,说是十一那夜,他曾看见盛太子与怀王进了一间屋子,许久未曾离开。”
话音未落,太后已从榻上惊起,随后便是滔天怒意,气的她来回踱步。
“好一个盛昭烬!怪不得萧萍入宫他却不曾现身,原是看哀家孤儿寡母,可恣意欺负!”
灵秀劝道:“太后息怒,或许其中尚有变故。”
“能有什么变故。”太后冷笑一声,“便如民间那句糙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倒也不怕鸡飞蛋打。”
灵秀硬着头皮道:“可要宣盛太子入宫?”
“不,此事不宜宣扬,关键还是在怀王那里,只要绝了怀王的心思,其余便不重要了。”太后冷静下来,坐回榻上,“但既然盛国的心不成,也不能全然按着对方的步调走,得给瑄儿那边传信,立即起兵。”
“诺。”
“明儿让惠宁郡主来一趟,真以为凭借那点皇家血脉便能在盛国站稳脚跟,连个讯都传不好,是该敲打一番了。”
“诺。”
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传出皇宫,又或是更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也有其他讯息被传向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