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开始还幻想着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惩戒,只是一次时间短暂的禁闭而已,所以并未因此叨扰明昭宣,却没想到这只是折磨的开始。
在周言致放松警惕之时,密室外的周汝兰接连对他施以水刑,还有吊刑,他的呼吸被反复剥夺,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他近乎崩溃。
被水浸透鼻腔,被麻绳吊悬于空中,胸腔被压迫,感官也跟着失了灵,等到周言致被放出密室之时,他的思维都难以运转,麻木得像个人偶。
周言致能听见原身父亲对周汝兰还有周空明的怒斥,也依旧能收到明昭宣冷淡中透露着些许关切的问询,但他已经失去了答复的能力了。
密室外的周府书房,周汝兰眼睑微垂,她让下人将骂到浑身脱力的夫郎带了出去,而后她暗藏暴戾的双眼睨着台下已然无神的周言致,发出一声讥笑。
她苦苦培养多年的君后儿子,和她不是一条心,婚后也从未给周家带了半点政治利益,这些她尚且能忍。
但周言致却胆敢以明皇室的身份,和她的政敌太傅晏安楚共同操持所谓的济慈坊,为近来和她针锋相对的陛下做操持,这种极致的背叛,周汝兰自是丝毫不会留情。
她就是要给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以最为致命的教训,让他知道他到底该为谁卖命。
站在周汝兰身侧的周空明眼底死寂,这种程度的折磨,她也经受过,在她和萧明煜的合作之事东窗事发后。
反正到最后都还能活着,中间经历过什么重要吗?背叛者就该是这个下场。
看到自己的哥哥周言致被磋磨得没个人形,周空明心中满是恶意的想。
被她们母女二人用眼神凌迟的周言致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瞳孔,他很想问一句,他现在能走了吗?
他的济慈坊才刚刚起步,今天的奏章也没帮明昭宣批,往后还有很多早朝要和明昭宣一起上,她们的二期任务离完成还要好久。
所以,他能走了吗?
奈何答案是不能,周汝兰欣赏够了他的这副模样,她意兴阑珊地对捧着药碗的家仆挥了下手:“给君后灌进去,一滴都不能漏。”
这可是她耗费重金才求来的神药,验不出来毒性,却偏偏能够让人慢慢失却生机,无形中夺人性命。
这个儿子担不起君后的身份,周汝兰就要除掉他,给其他人腾出位置,比如那位一直很听话的侄儿,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无力瘫软在地的周言致掀起沉重的眼皮,怔神看着越靠越近的周家家仆,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要逃离,但他的躯体却好沉重。
周言致的身体陷入应激状态,完全挪动不了,家仆拿着药碗凑到他唇边,掰开他的下巴就要灌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带着一众仪鸾卫的明昭宣破门而入,上好的沉重木门直直倒进屋内,和地面相撞,刮擦出轰然巨响。
剧烈的震声让家仆的手腕也跟着抖了抖,黢黑的药汤撒在了他手上,烫得他差点没拿稳。
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周言致抓住机会,一个侧头打翻了家仆手中的药碗,整碗汤药全部倾倒在地,覆水难收。
身穿墨蓝骑装的明昭宣信步来到周言致身边,将挂在她臂弯的大氅掀开裹在浑身湿透的周言致身上,拉起他冷透的手把他从地上牵起来,护在怀中。
“周卿,朕的君后朕自会教育,不劳你费心。”
“月末政绩考核在即,你倒不如先想想如何保住你的首辅位置。”
明昭宣现在半分脸面都不想讲,周汝兰有胆子欺辱她的人,就要有胆子应对她的报复。
玩权弄势、祸乱朝纲、豢养私兵……这些罪行,明昭宣都可以和周汝兰慢慢算,但现在对方蹬鼻子上脸如此,就莫怪她手下不留情。
冷眼扫过在场所有周家人的脸,明昭宣无心再和她们牵扯,她揽着面色煞白如纸的周言致,跨过地上跪趴着的周家家仆,一步一步带着他远离这个深渊。
“明昭宣,你来的好晚。”蜷在明昭宣怀中,周言致几近失语的喉腔中发出细碎的抱怨。
听到他嗔怪,明昭宣哑然,此事确实是她放松警惕了,这点无可争辩。
“但你能和周汝兰撕破脸来救我,我就不想怪你了。”
周言致又往明昭宣怀中挪了挪,侧耳听见她胸腔的心跳声,他才真切感觉到他还活着。
“下次,一定要来的早一点。”
“没有下次。”
明昭宣保证,她会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