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前去最深处找书。谢锁言将舌头都打了个结,防止舌头碍事,双手捧着重重的书。参禾如今已经不再需要省着灵力用了,直接坐在软垫上,操纵着根须,觉得合适的,就往谢锁言身上扔。
抱过来的书全都摊开在了桌上,参禾又慢吞吞用根须给自己铺好软垫,才安稳坐好。
这么多书,想找到确切答案,无异于大海捞针。
参禾一边看书,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头梳理。
戚绛渊这病,说是病,实则是境界停滞,无法突破。
论实力,他能与已飞升的清磐尊者比肩,甚至可能更胜半筹,却始终无法突破,只能等死。
先前,他一直执着于“无人供奉”这一点,以为解决了香火问题,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可如今冷静回想,或许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为亡魂供奉香火,最大的作用在于减轻天劫加身之苦,获得天道一丝庇护。
但问题的核心是戚绛渊现在连天劫的边都摸不着!
那天劫都无从降临,这香火供奉的意义何在?
两人埋头翻了近一个时辰,眼睛都看得发花。
古籍中关于鬼修飞升的记载本就稀少模糊,提及香火供奉的也多是泛泛而谈,与戚绛渊的情况似乎都对不上。
小萝卜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挫败感涌上心头。
他抓起面前一本厚重古籍,“砰”地一声轻响,将脸埋了进去。
“找不到……”
一个戒尺拍在了桌上。
参禾连忙支棱起来,对上鬼夫子格外严肃的脸。
参禾:……
他是真的相信鬼夫子生前是位严师了,就趴下来休息一会儿都会被盯着。
一旁的谢锁言却是灵光一闪,虚心请教:“夫子,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您解惑。”
鬼夫子略微缓和了神色,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嗯?”
“也是关于鬼修受香火供奉之事。”谢锁言斟酌着措辞,“寻常鬼魂欲受香火,立下牌位乃是最紧要的一环。”
“可若是有一鬼,不论用何种珍贵材质制作牌位,都无法接收到半分香火愿力……这究竟是为何?”
鬼夫子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谢锁言:“这和牌位材质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们在这儿为这般简单的问题找了那么久,实在是看得焦急。”
谢锁言一愣:“那和什么有关?”
“这你难道不知道吗?”鬼夫子叹一口气,“与其在这儿死磕牌位是用金子打的还是木头刻的,不如去想想,是不是少了什么更根本的东西。”
“啊?”参禾同样不解,“可是书上很多记载,都强调牌位材质至关重要啊……”
“笨!”鬼夫子气得用戒尺虚点了点他们,“有钱有势了,自然想充充门面,把身后事也办得风光些。”
“尸首沉重不便携带,鬼修为了轻省,不也流行把骨头烧成灰,做成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随身带着?那些女鬼,还热衷于把自己的牌位做成透明的,里头装着会流动的彩色砂砾呢!”
他终究只是点到为止:“那最根本的东西,是能随便写在书里,到处宣扬的吗?”
“小殿下不明白也就罢了,谢锁言,你莫非忘了,前几日那个石守拙,为何一见你掉出那只小马,就立刻提剑要毁了它?”
许是不想被戚绛渊用那个东西凿的想法太过于强烈,参禾脑子突然灵光起来。
待鬼夫子背着手走后,参禾率先反应过来,朝谢锁言伸手:“你的骨灰呢?”
谢锁言脸色一变,顿时想到什么:“在我肚子里呢。”
说着,他竟当着参禾的面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在一堆滑腻腻的肠子中翻找,将自己的骨灰小马给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