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后,找了林建国。
“爸,有件事得跟您说说。”
林建国端着茶杯:“什么事?”
韩相把周美娟近期对林安的异常态度细细说了,包括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旁敲侧击的询问,以及最近隐约透出的想做“亲子鉴定”的念头。
林建国听完,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真这么说?”林建国放下手里的茶杯,瓷器碰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林颂接过话头:“爸,我和韩相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安安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我们更担心的是,周阿姨如果继续这样,甚至把她的怀疑到处去讲,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安安?怎么看待我这个一钢的书记?”
“胡闹!”林建国猛地一拍沙发扶手,“简直是胡闹!安安就是我林建国的亲外孙女,我看着长大的,还能有假?!”
他喘了几口粗气,对女儿女婿郑重保证:“你们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安安是咱们林家的孩子,谁也别想乱说乱猜!我看她是日子过得太舒坦,闲出毛病来了!”
当天晚上,林建国把周美娟叫到书房。
起初,他还试图用相对缓和的语气沟通:“美娟啊,关于安安的事,你是不是想多了?”
然而,林建国低估了周美娟在此事上的执拗,也高估了自己多年来在家庭中的权威。
“我怎么就是想多了?林建国,你睁大眼睛看看,那孩子跟颂颂有半点像吗?眼睛、鼻子、嘴巴,哪一处像了?你再看看她跟韩相,又像吗?”
“怎么就不像了?”林建国的声音提高了。
“怎么就像了?!”周美娟的嗓门也拔了起来。
林建国不想跟她争执,说道:“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不许你再提这件事一个字,更不许在外面胡说!安安就是我林建国的外孙女,亲的!”
“亲的?你拿什么证明是亲的?”周美娟“腾”地站起来,“你敢不敢让她跟颂颂去做个鉴定?要真是亲的,我给她磕头道歉!要是不是——林建国,你想想,你那个宝贝女儿骗了你多少年?”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林建国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了起来,“周美娟,我没想到你心肠这么硬,为了你那点疑心,你非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是不是?”
“我心狠?”周美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建国,你摸着你良心问问,到底是谁心硬?是谁偏心偏得胳肢窝去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不让在家里说,我自有说话的地方!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个讲理的地方了!”
“你敢!”林建国指着她,脸色铁青,“你要是敢在外面胡说半个字,我……我跟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这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天天伺候你,顺着你,结果呢?你心里只有你前妻生的闺女!有什么好处都紧着她!我周美娟就是个外人,就是个老妈子!现在,我连说句话、怀疑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了?林建国,这日子,不过了!”
这场争吵,从林安的身世变成了这对老夫妻之间的清算。
以前,周美娟总是顺着林建国的意思,她熟知丈夫的脾气,也擅长以柔克刚,但这一次不同,她很笃定,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
也正因如此,此刻翻涌在她心头的憋屈达到了顶点,她发现了真相,可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
这天,林安陪爸爸妈妈一起逛商场。
周末的百货商场门口,人头攒动,比平日不知热闹几倍。
而此刻,最抓人眼球的,莫过于商场正门右侧临时支起的一个红色棚子摊位。
棚子上方拉着醒目的横幅:“北冰洋汽水春节酬宾!”
一个大功率的喇叭挂在棚柱上:“凡购买一瓶北冰洋汽水,即赠送彩色气球一只,或者精美竹筷一双!多买多送,送完即止!”
摊位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队伍曲曲折折排出去十几米远。
排队的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也有成双成对的年轻人。
孩子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摊位旁边那一大捆已经充好气、被细绳拴着的各色气球。
他们踮着脚,扯着父母的衣角,小脸上写满了渴望:“妈妈,要那个红色的!”
大人们则显得更务实些,选择了竹筷作为赠品。那竹筷用红纸带捆着,看起来很喜庆。
售货员忙得额头冒汗,一边收钱递汽水,一边麻利地分发气球或竹筷,嘴里还得应付着各种询问。
“这促销手段,效果不错。”
林颂目光掠过那些拿到气球后欢呼雀跃的孩子,落在摊位后面堆得高高的、正迅速减少的汽水箱上。
韩相站在她身侧,目光同样扫过那长长的队伍和忙碌的摊位:“现在是淡季,只好通过这种方式刺激消费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响。
“瞧一瞧看一看,刚到的货,正宗的香江牛仔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