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对她说这些,她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很脆弱很受伤,而她明天就要远行,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时好时坏,有时岑星晚牢记界限,有时又非要去撕扯那条烫手的线,不自量力地,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沉静地看着她,“岑星晚,你不必这么紧张。”
“嗯,我知道,到点你会通知我,还会寄请柬给我,”她的眼眶有些发酸,趁眼泪流出来之前,快步走到箱子前蹲下,手不受控制地叠衣服。
看到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李清予捏捏眉心,没再说话,径直走回主卧甩上了门。
在听到重重的“哐当”声响起后,岑星晚胡乱且泄愤一般地把箱子重重合上,抱着膝盖,静静流泪。
她知道李清予没错,一点儿错也没有,错的是她自己,接受到一点小恩小惠,就误以为他喜欢她。
那些事情,不过是他顺手的事。
岑星晚落地巴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去乐蓬马歇百货。刷了李清予的卡,买了好多昂贵的皮包和成衣来泄愤。
提回公寓之后,她一件也没有拆,就悉数原样地放在沙发上,用来提醒自己,他们之间是有期限的关系。
好在她还有舞蹈。
舞蹈永远不会抛弃她。
下午莉莲陪着岑星晚去学校报了到,领了许多学习手册。
正值盛夏,两人便在草坪上席地而坐晒太阳。看着课程安排和师资,莉莲直皱眉,“都是老教授,特别严厉呀。”
“这样很好啊,”岑星晚微微仰头,语气轻快,“总要值回学费嘛。”
她翻到选修课程那一页,向莉莲确认道:“这里可以选修法语课?”
莉莲仔细读了读,“是法语芭蕾术语,不是法语,从零开始学起来应该有难度哦。李先生特意给你安排了同传,没必要学这个。”
“我要学,”岑星晚很坚持,“没有训练的时候我就去约这门课。”
事实证明岑星晚的选择没错。
法国人的英文不好,上课时英文夹杂法语。全班只有她戴着同传耳机,还多带一个人坐在教室后,这实在是另类奇怪,下课后她立刻摘下耳机,请同传离开。
同传的样子有些为难,“可是,李先生已经付过预付款了。按小时,一个小时两千。”
“戴耳机我没法专心上课,”岑星晚让他稳心,“等回去我来应付他,就说你全程都有工作,你按原价给他算。”
同传很高兴,哼着小曲开启度假生活。
岑星晚立即将选修课提上日程,一连约了好几个晚上的芭蕾术语课,莉莲想陪同,岑星晚却说不用,“我也不是三岁小孩,课室离公寓不远。”
岑星晚在选修课上和叶含知熟识起来。他是这门课程的老师,年纪轻轻却在业界小有建树,称谓是“教授”。
课后他们顺路一块儿走回公寓,路上闲聊,岑星晚问:“叶老师,冒昧问一句,您今年多大?——我无意冒犯哦,只是一看到教授就联想到老爷爷,从没见过这么年轻的教授。”
叶含知气质欣然,背挺得笔直,温和地笑笑,“三十一了,也不算小。”
岑星晚心里漏掉一拍,“三十一啊。”
李清予也是三十一岁呢。
“你呢?”叶含知猜道:“顶多二十一二二,刚毕业没多久。”
“您猜得真准,我二十二,进舞团两年了,”岑星晚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苔丽丝舞团在国内还是比较出名的,”叶含知和岑星晚很有共同话题,“你很优秀,岑星晚。”
岑星晚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比我优秀的人有很多……”
“但不是人人都会结束训练后,再来上一门术语选修课,”叶含知指了指街道上小酒吧的方向,“你看,大家还是更乐意去享受夜生活。”
酒吧门口人头攒动,俊男美女们穿着大胆开放,手上端着鸡尾酒杯,热闹非凡。有好几个都是熟面孔,白天上课时见过的。
“我们不能喝酒,也不能放纵,”岑星晚说:“不然状态会受影响。”
叶含知肯定地看了岑星晚一眼,“你很自律,条件也好,起点也算高,好好努力会闯出名堂。”
到底是小女孩,听到夸赞和鼓励会开心,岑星晚被暖心的话语所鼓励,“到时候请您来看我的演出呀。我送您第一排最中间的票。”
叶含知说:“那就说好了,可得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几天,岑星晚都去上了这门课,叶含知问她要了暑期训练安排,根据每堂课的内容教她术语,岑星晚的进步很快,主修和选修课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