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舅舅家到学校的路程其实不算近,走到公交站后,还要再坐七站公交车才能到。
早上的公交车有点拥挤,岑星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李清予却只能站着。
公交车行驶得很颠簸,李清予单手攥着拉环,另只手仍拿着手机专心搜索伴手礼。
他站得离岑星晚很近,随着车厢的晃动,独属于他身上的那股如同雨后苔藓的清香便一下一下晃进岑星晚的鼻息内。
那一整天,岑星晚都有些走神。
自从她转学过来以后,便一直都是很努力的形象示人,突然见她频繁发呆,同桌不由得问道:“你今天怎么啦?不好好学习了?”
岑星晚托住腮,停了一会儿,才在摊开的稿纸上写道:好想快点长大。
同桌说:“长大有什么好?我想一辈子都做小孩子。”
岑星晚继续托着下巴,老实说,她也不知道长大到底有什么好。
在见到李清予以后,这个念头忽然就这样没来由地在她心里疯长出来。
那种念头若要深究起来其实也很简单。
大概就是忽然间迫切地想要变成一个更好的人,迫切地想要离开眼前的一切,迫切地想要丢掉这所有的狼藉和狼狈。
迫切地
岑星晚醒来时,是在医院。
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随着她的感官醒来便不由分说地钻入她的鼻腔。
这场梦她做得很短,犹如一夕黄粱。
她的右手手背上扎着针,头顶吊着三个很大的盐水瓶。
她住的是一个单人病房,房门被人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琐碎的对话声从外面传进来。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是李清予的声音。
接下来是一道稍显陌生的女声,听起来年龄不大:“唔。”
停顿了几秒,女生又说:“其实去港城做交换生的事情,我老早就申请好了,我没跟我哥说,清哥你也不要告诉他。”
走廊里似乎有护士推着小车经过,门口的对话声又停顿了片刻。
李清予说:“这就是你大晚上不去找你哥,跑到这里找我的理由?”
“是。”女生的声音低下去,“我是今天夜里的飞机,等会儿起飞前我就会发声明,说盛嘉其实是我哥,一切都是我不懂事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不起。”
“你确实该说对不起。”李清予像是低笑了声,“要不是怕盛嘉难过,依我的意思,就是直接把真相公布,你也不小了,做每件事情之前,都要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语气并不严厉。
女生大概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包容,瓮声瓮气地道:“知道了。”
“嗯。”李清予抬了抬下巴,“话说完了赶紧滚吧,我这儿还有病人呢。”
谢薇听到这里,忍了半天的好奇终于还是占了上风,她踮起脚,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格往里瞅。
岑星晚看见她的脑袋露出来,连忙紧张地闭上眼。
然后就听见谢薇跃跃欲试地说:“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李清予懒懒地撩起眼皮:“说。”
谢薇:“里面躺着的,是我嫂子吗?”
“这与你有关吗?”
过了几秒钟,对面的李清予回道:“你不喜欢的话,下次可以不用理他。”
岑星晚无语,直接发了一条省略号过去:“……”
“我只和他说过,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想和你结婚的意思。”
岑星晚:“…………”
不应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