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初抬起头,目光越过父亲柏研修,直直看向叶绯玉,“爹地,你永遠都是我的爹地,我永遠都最爱你。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沉闷。
叶绯玉猛地从柏研修怀里弹直了身体,眼中阴霾一扫而空。他带着灿烂的笑容,再次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柏初。“小初,爹地永远不离开你!”
一旁的柏研修:“……”
男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深邃的眼眸在紧紧相拥的父子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
天际仅透出一抹灰蒙蒙的亮意,柏初却已在宽大的床上睁开了眼。
仅仅四个小时的浅眠,非但没能抚平心绪,反而愈演愈烈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认命地起身。
柏初换上了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紫色丝绒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领口系着一个同色系的缎面领结。
他并没做过多的其他修饰,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力气想别的。
樓下餐厅已是燈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长餐桌映照得如同舞台。
食物的香气与研磨咖啡豆的醇厚气息在空气中交织,餐具像是排兵布阵般等待检阅。
头发花白但梳得一絲不苟的管家爷爷正低声指挥着傭人们进行最后的布置,同时他侧眼还在盯着腕上的手表。
而在这井然有序的晨曲中,最活跃的音符无疑是叶绯玉。
他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晨鸟,轻盈地穿梭在忙碌的人群间。
他微微踮脚,伸手帮一个年轻女傭将鬓角一缕不听话的发絲别回耳后。
随即又转向一旁整理餐具的侍者,指尖灵巧地替他调整了一下领结的弧度。
他仿佛自带柔光滤镜,所到之處,佣人们紧绷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露出一股由衷而发的愉悦。
偶尔遇到需要同时兼顾几件事的瞬间,叶绯玉的手臂会流畅地划过空气,几片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线条流畅的外骨骼瞬间从他肩肘关节处悄然延伸而出,如同多生出的几只手,稳稳地托住一个险些倾倒的花瓶,或灵巧地扶正了另一个佣人托盤里微微晃动的酒杯。
对于自家主人这种非人的能力,佣人们早已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丝毫惊异,只有感激的笑容和自然的回应。
“谢谢叶先生。”
柏初站在二樓的雕花栏杆后,静静看着楼下这幅充满生机与暖意的画面。
爹地的活力和那份无差别的温柔,像一股暖流,短暂地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揉了揉酸涩的眼角,顺着旋转楼梯缓步而下。
餐厅里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他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对着面前摆盤精致的早餐却没什么胃口。银质刀叉在手中显得冰凉沉重,他只是机械地叉起一小块煎蛋送入口中,味同嚼蜡地咽下了几口。
面对柏初的食不下咽,叶绯玉在劝解无果后,装了几袋零食放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在发现里面有一些文件,导致零食装不了几袋后,他把文件倒了出来。
随后,那些可怜的文件被一旁的柏研修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吃过饭后,一辆线条冷硬、宛如深海巨兽般的黑色加长轿車无声地滑至宅邸门前。
坐进車厢,顶级皮革的触感温润,令困倦感如同浓雾般包裹上来,或许是因为睡眠嚴重不足,或许是因为镜中这身过于正式、让他想起了某个曾在他面前精心打扮的人。
柏初从車载储物格里熟练地抽出一个柔软的鹅绒靠枕,又扯过一条轻薄的羊绒毯,将自己嚴严实实地裹进后座最幽暗的角落。
轿車驶离城区,向着郊外一片守卫森严的私人领地疾驰。
越接近目的地,周遭的建筑物越少,荷枪实弹的巡逻人员却越多。
直到看到一个中世纪的古建筑城堡,车辆才放缓了速度。
在入口处的大门前,两旁是全副武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安保。
每一辆被放行的车辆都要经历至少十分钟以上严苛到极致的盘查,引擎盖被打开,底盘被扫描,乘客身份被反复核验。
唯有他们这辆挂着特殊徽标的座驾,在安保人员恭敬的示意下长驱直入。
轿车最终停在昏暗的地下车库。
“到了,小初,你还要睡吗?”
毯子下的柏初身体动了动,他没有起身,反而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声音含混不清,“让我再睡会儿…你们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