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堂对她简直佩服到底了。
几人草草吃了观里送来的斋饭,边说边吃,每个人都是欢欢喜喜的。
这时候有个小道童过来:“朱施主,管事找你前去,说有人看中了你家的莲花灯,想问捐香油的事。”
这是文管事安排的名称,有人要订做买灯,就说捐香油,不提钱的字眼。
朱颜几人往外走,却看见牛九郎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头迎面走来,朱颜看他神色不对,侧头看另外三人的欢喜,于是主动说:“肯定是铺子里的事,你们先去。”
邵堂沉浸在狂热里并未察觉,张松温顺不多问,邵远虽然察觉不对,但一向不质疑朱颜的话,点点头走了。
“朱娘子,找到你就好了。”牛九郎擦了擦额头的汗,来不及说别的,将邵家一家子都来了的,又去了福云楼的事说了。
“冬云姐让我来跟你说一声,看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
朱颜想到了邵父肯定会和邵大伯来,但没想到除了他,杨桂花和邵近一家子连带两个孩子都一起来了。
邵父虽然迂腐专权,但却并不会胡来,邵近这个人却说不好。
朱颜想了半刻钟,忽然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个绝佳的机会,只不过需要她推波助澜一下,于是示意牛九郎凑耳过来,交待一些事后掏给了他二十个钱:“帮我办好,这钱是跑腿费和办事的钱。还有,下次你娘说你的时候我帮你求情。”
牛九郎乐的眼睛都没了,连哎了几声才走。
处理好这件事,朱颜心情更加好,才往前头去。
见文管事管事处的屋子外边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朱颜上前同文管事商议今日送来的十个莲花灯怎么定价,怎么安排神像开光的事宜。
“外头那种大的造价高,但是鲜少有人家有这个财力订得起,但是要订的一定不会嫌价格贵,因而就定八十两吧,这些小的就定四十两。”文管事说,“左右都要送神像开光加福,以后也从我这边经手,到时候扣下成本和观里的两成,其余的你每隔几日就来结算。”
朱颜顿时心里骂了句娘。
合着事她做全了,到时候还要从他这边结算钱,那到时候要是借口拖一拖,拿捏自己,自己将来垫补不起中途反悔,前头的银子这些岂不是都得打水飘?
朱颜并未反驳他,只是露出点为难的神色,“您说的好是好,但只怕有点麻烦,每单做了我们还得将灯和画像送上观里来做仪式……要不然这样吧,今日的这批灯就当开个好头,所得的香油钱一半都归了观里。等明日我就让人送一批神像来统一做仪式,这样不必过于麻烦,结算起来也方便,若您在城里,那就更合适了,直接送到您府上。”
文管事能在城里有套小二进的房子,养得起仆人,通身穿得好,肯定不是什么清白人,因此朱颜这话很合了他的心思。
但他面上犹豫着没有立刻答应。
朱颜试探了他一番,心里也有了数,就继续说:“听说不如看见,今日如此造势,来的有头有脸的人也不少,只按这个价卖不但容易失了公平,还有些亏。”
说着就闭了嘴,没有下文。
文管事什么人精?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咳嗽了一声,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你说的也有理,就按你说的结算吧。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不可拿着观里的名头四处招摇。”
“这是自然的。”朱颜满意点头,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告之。
在外头的邵堂没进去,他看到了人群里的一个熟面孔,奉存新。
他面容憔悴,神色萎靡,平日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好似大了不少,看着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他身边的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正与奉存新说着什么,但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眼神很木然。
邵堂和二哥说了一声,走上前去。
“远志兄。”邵堂唤他,“没想到你也在此处。”
夫妻两人站在房檐下的廊道里,这里没多少人,说话声即便不大也清晰可闻。
奉存新原本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看到他,顿时一股怨恨恼怒涌上心头:“你今日可是大出风头啊,邵秀才。”
周娘子显然知道了当初的内情,看向邵堂的眼神却并无怨恨,只是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