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去,人们热闹的议论声便涌入耳中。
“你们听说没,前些日子抓了好些个皇亲国戚,还有世家子弟,据说都和抱春楼有关系!”
“抱春楼不就是个唱曲的青楼吗,怎么整这么大阵仗?”
“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大事呗,毕竟那些个为威作福的老爷们,你都没法想象他们玩的些什么花样。不过以前还真没人敢动他们,也就时将军不仅敢动,还敢杀。”
“那他岂不是把宗亲世家得罪到底了?一旦反噬,不得好死,怕是十条命也不够用,唉,说句难听的,这种不留一点后路的当官路子,跟断子绝孙有什么区别?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也不怕他列祖列宗……”
砰的一声巨响,碎嘴大叔眼前的桌子顷刻成了两半,吓得他瞪大双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防其他意外,时亭赶紧拦住乌衡,不许他再出手。
一声冷哼从青铜面后传出。
时亭笑笑,低声道:“遇到大事,市井自是市井的讨论法,左耳进右耳出就行,没必要计较。”
“谁干的?”
碎嘴大叔终于反应过来,横眉怒眼,气势嚣张地质问,“到底谁干的,给我站出来!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方落,乌衡突然绕开时亭,站到大叔面前。
大叔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乌衡,有点犯怵,但还是冲他张牙舞爪:“我又没有说错!时亭将帝都的宗亲世家都得罪了个遍,将来有机会,谁不会踩……”
时亭阻止不及,乌衡已经一拳打在大叔脸上,而苏元鸣又罕见地和乌衡一条心,直接拉住了想要劝架的时亭
——虽然对于大叔来说,这不是打架,是单方向的挨打。
“铭初!”时亭急道,“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苏元鸣道:“这种妄议朝政的,不让青鸾卫拉去受酷刑算好的了,何况他还出口咒你。他怕是忘了,当年大楚差点沦陷北狄之手,是谁力挽狂澜,把……”
“好了好了。”时亭打断苏元鸣的话,将他推开,走上前拉住揍人的乌衡。
大叔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胳膊脱臼,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连连向乌衡求饶。而周围的人都忌惮于乌衡的满身戾气,压根儿不敢上前劝阻。
“没事的。”时亭抓住乌衡握拳的手,发现不是他戴指虎的那只。
这说明他没有冲动,一开始就只想给大叔点教训。
“是小鸣和小时吗?”
人群中,魏大娘挤了过来,期待地眯着眼看他们,脸上仍带着些不确定的神色。
“是,正是我们。”苏元鸣走到能让魏大娘看清的距离,回头对时亭道,“你走的这五年,大娘的眼睛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很多东西但凡超过一臂的距离,就已经模糊不清了。”
魏大娘笑道:“老身一大把年纪了,眼睛看不清就看不清了,如果还是跟你们一样火眼金睛,岂不是跟妖精似的?”
时亭心里一酸,上前握住魏大娘的手,道:“抱歉,是我回来晚了。”
说着,另一手招呼乌衡,“大娘,这是阿柳,他也活着回来了。”
“阿柳?”
魏大娘一脸惊讶,朝乌衡的方向伸手。
乌衡猜她看不清,上前主动将手递给魏大娘,俯身颔首,算是打招呼。
“哎呦,你活着可太好了。”
魏大娘拍拍他的手,看了眼时亭,道,“都是好孩子,都该长命百岁。”
时亭知道,魏大娘其实并没见过阿柳,估计是其兄魏渊老将军以前向她提到过。
接下来,三人帮魏大娘把混乱的包子铺拾掇一番,末了一起往她所住的长庆坊走。
魏家小院在长庆坊的东南角,从长街拐角处进到巷子里,再经过三家院落和一棵大榕树才到。
一路上,坊里领居见了时亭和苏元鸣,都忍不住问魏大娘从哪里带回来的俊后生。魏大娘知道大家不认识他两,又不能多透露,只道是远房亲戚。
“哎呦喂!原来是您的远方亲戚,难怪生得这般好模样!”
追问的人里有位媒婆,在其他人点到为止时,依然不舍不弃地跟着唠嗑。
魏大娘只得介绍:“这是咱坊间出了名的红娘,钱二婶,经她介绍的,就没有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