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驮外人太久,快要发飙了。他想,毕竟除自己以外,也只有阿柳能得它青睐,亲昵得不行。
为防乌衡被马甩下来摔死,时亭还是赶紧上前扶下了乌衡。
“时将军,这马叫什么名字?”乌衡克制住目光里对旧物的留恋,笑道,“鬃毛真好看,跟我们西戎雪山上经年不化的白雪一样。”
时亭道:“窝窝头。”
这名字还是乌衡当年取的,闻言却故作惊讶道:“窝窝头?哪有一匹好马取这个名字的,比我还没水平呢。”
时亭当即皱眉,冷声道:“我觉得窝窝头很好听,还请二殿下不要糟蹋取名者的一片心意。”
虽然是对他动怒,但乌衡明显更高兴了,可谓心花怒放。
时亭懒得和乌衡计较,摸摸窝窝头的脑袋安慰,低声道:“等有机会,踢死我旁边这个人。”
窝窝头歪了歪脑袋,像是很吃惊时亭这个决定。
把缰绳绑上拴马桩后,时亭带着乌衡往里走。
乌衡趁时亭不备,回手丢给窝窝头一个香喷喷的窝头,窝窝头一口咬住,兴奋地尥起蹶子。
半路,乌衡东找西找,终于发现了些许苔藓,赶紧一脚踩上去,然后滑倒摔出去。
下一刻,时亭果然稳稳扶住了他,一股淡淡茶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与此同时,他趁机握住时亭没受伤的那只手,用指腹有意无意扫过手背,暧昧至极。
时亭叮嘱:“这里有不少苔藓,二殿下还是小心些。”
说罢,便将人放开,自顾自往前带路。
乌衡不悦地眯起眼睛,没走两步又故技重施,踩中苔藓摔了出去。
他能清楚地看到时亭背影的犹豫,但到底是心肠软,还是回头扶住了他。
他得逞地抿唇笑了下,干脆得寸进尺地把半个身子靠在时亭身上,委屈道:“时将军,这里的路好难走,要不你跟我回昭国园吧,还能边吃边聊,你喜欢的菜我让人一直备着呢。”
时亭无奈道:“罢了,我扶你进去。”
乌衡求之不得:“那多谢时将军了,时将军真好。”
接下来,乌衡整个人跟沙袋似的挂时亭身上,还时不时“脚滑”,让短短的一段路变得漫长数倍。
于是,该摸的不该摸的,乌衡都以意外之名摸了一遍,且每亲近一次,就在心里把记下的账抹平一笔,全当给自己的补偿。
直到向来冷静的时亭都要炸毛了,他才见好就收。
好一番折腾,两人总算到了地牢。
乌衡已经来过一次,但当时并没细看,眼下再次踏入,便左右观察起来。
但整座地牢除了漫天的蛛网和灰尘,实在没什么看头,百无聊赖。
直到目光落在那间暗室上。
之前时亭追捕北狄时消失,再次出现便是从这里走出来。
乌衡看向时亭,问:“那是什么地方?我总觉得怪异。”
“关怪物的地方,自然怪异。”时亭心里没什么波澜,神情也没什么变化,语气淡淡的,“走吧,二殿下要去的地方在另一边。”
说着先行一步。
乌衡直觉暗室藏了什么秘密,但时亭不提,他就算闯进去也一无所知。
心底再次升起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像是胸腔里有烈火骤起,随时都能将五脏六腑焚烧殆尽。
他看着眼前的青衣背影,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只能尽力压制本心。
最后,时亭带乌衡走进一间审讯室。
身后大门关闭的那刻,余晖散尽,天光昏暗,一切都融进夜色之中。
“当年曲丞相执掌大理寺期间,没有人能带着秘密离开这里。”
时亭轻车熟路地摸出备用的灯盏,用火折子点燃,道,“每逢疑难要案,不肯交代的时候,他便会将人带到这里,亲自进行审讯。”
随着话音落下,火光将审讯室照亮一隅,露出那足足一整面墙的刑具,久经年岁却依然带着令人本能畏惧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