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到底哪里来的这份篤定?
风声呼啸,旌旗猎猎,广场上的气氛仍旧沸腾。
数百士卒怒声震天,斥责与讥讽交织,几乎要把寧萧淹没。
可他只是静静站立,唇角掛著淡淡的冷笑,目光坚定如铁。
在他心底,有一句无人知晓的低语。
“今日,援军,必到。”
无论別人信与不信,他自己从未动摇。
赵烈看著这份坚定,心头一阵混乱。
怀疑、愤怒、无力、希冀,种种情绪交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可最终,他还是狠狠咬牙。
——或许,这小子真是个疯子。
——可若真有那万一呢?
他的手死死握住刀柄,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心中一片翻腾。
广场上的风,愈加寒冷。
寧萧的身影,孤立在风声与眾怒之间,却仍旧笔直挺立。
这一刻,他用自己的篤定,和所有人的绝望,正面碰撞。
空气中,仿佛火星与火药,只待下一刻,轰然引爆。
韩守义的眼睛闪著冷光,步步逼近,仿佛每一步都把广场上的风声踩成碎片。
他停在萧寧面前,笑意里带著刀。声音放得极大,像要把所有疑虑与愤恨都轰出一个交代。
“你口口声声说有援军,”他冷冷吐出这句话,像是在往萧寧脸上拍灰,声音里满是嘲弄,“不过是想拖时间罢了!”
广场上立刻有人应和,声音碎裂。
“就是!他不过在耍我们!”
“拖到哪天就能有救?咱们还等怎样?”
韩守义接著道:
“敌军已经逼近,马蹄声就在城外隆隆。难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谎言,兄弟们还要跟你一起,在这里等到敌人破城?”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像是把每个人都算计了一遍,“你算什么东西?你一个人的命,能值这么多人陪你去等死?”
围观的士卒听著这样的发问,脸上的怒色更浓,手中的兵器无声地紧了又松。
有人把视线从萧寧身上撇开,转向赵烈,那里有更多可以发泄的情绪。
韩守义的声音像洪流翻涌不开:
“是他!是他骗了大家,是他让你们白白耗了三日的撤退时机!现在好么?城外马蹄声近在咫尺,你们还能相信这番虚言么?”
有人猛地拍桌,喊声更高了:“就是!谁还信他!”
有人声嘶力竭:“別被他骗了!咱们命要紧!”
韩守义的嘴角勾出一抹得志的冷笑。他看向梁敬宗、杜崇武,两人也在眾声中附和,横眉冷对。三人渐渐把话筒递给了士卒的质疑,一时间,广场的怒浪像潮汐,越推越高。
萧寧站在那儿,面色淡然如初。风把旌旗吹得猎猎作响,尘土在太阳下扬起一层乾涩的薄雾。人群的怒声像撕裂的布,但他没有后退一步。
韩守义再上前一步,声音如刀锋般冷:“你若真有胆量,就別在这儿说空话,赶紧拿出凭证来。没有凭证,我们就按军法处置——扰乱军心,臧否不容,按律当斩!”
萧寧只是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被风压得鏗鏘有力:“放心,用不了你们等到敌军破城。”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韩守义三人和眾多士卒心头,更像是扔进广场的一颗炸弹。有人鬨笑,有人咒骂,也有人被这句不凡的篤定撞得心底一震。
萧寧缓缓伸手,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
“我就问一句,赌约还算数么?是不是援军来了,我就能拿你们三人的人头,治你们扰乱军心之罪!”
话音未落,眾人先是一愣,继而爆出更大的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