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的脚刚踏出营帐,心口便是一阵莫名的发紧。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帐中烛光明暗交织,萧寧的背影被风雪映得越发模糊。
那孤立的身姿,在风雪中看上去竟有几分超然——
仿佛天与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
赵烈的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出了营帐。
四人一路行走,脚下的雪被踩得极深,厚重的“咯吱”声在夜色中迴荡。
那声音清晰得近乎刺耳,仿佛每一步,都在回应著萧寧那句“走路时要踩得重一点”。
风很冷,冷到几乎能冻断人的呼吸。
四人披著斗篷,肩头早已积满了雪。
一路无言。
直到走出百丈,韩云仞才低声道:“陛下让我们绕城而行,还叮嘱脚步要重……此意,究竟为何?”
赵烈沉著脸,没有答。
风雪扑面,他的眉眼几乎被白雾吞没。
董延忍不住接道:“会不会……是要让敌军误以为我军未退?”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確定,声音越来越轻,“只是……陛下若真要独守平阳,这样做……又能拖得了多久?”
几人都沉默了。
他们谁都不敢往深处想。
因为那“独守”二字,一想起,胸口便像被压上了一块石。
韩云仞轻轻嘆了口气。
“陛下的神情……不像作偽。”
“那眼神太篤定了。”
赵烈点了点头,神情复杂。
“是。”
“陛下从不妄言。”
梁桓抬眼望著平阳的方向。
那一片天雪茫茫,城墙的影子在白雾里若隱若现。
他喉头微动,终於道:“只是……一人之力,如何能守?三十万大军,一旦压境,再多谋算也施展不开。”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近乎自语。
语气里没有质疑,更多的是惶惶的不安。
韩云仞缓缓道:“也许陛下自有安排。”
“也许……他早有伏兵。”
赵烈的眉头皱得更深,目光里有思索,也有痛。
“我希望如此。”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可若真是以身为饵,只凭一人之力……那就太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