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呢喃,唇角掀起一抹笑。
“就让我们看看——是你们的计深,还是我刀快。”
风声呼啸而过,雪卷如幕。
大帐外,三十万大军的號角声再次响起,苍茫而壮阔。
那声音,像是在预告一场即將降临的浩劫。
而拓跋努尔,仍佇立原地,望著远方的那一抹微光,久久不动。
没人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但从那双眼中隱隱闪烁出的光,可以看出——
他已闻到了血的气息。
而那股气息,正来自——平阳。
……
风雪未歇。
清晨的天光刚透出一线微白,整个平阳城便被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城头的积雪早已堆到城垛之上,寒气沉得像是能压碎骨头。
號角声在寂静的天色里响起,低沉而绵长。
平阳军的营门缓缓开启,铁链与木闸摩擦出沉闷的响声。接著,厚重的蹄声在雪地上蔓延开来。
赵烈策马立在最前。
他一身铁甲,神情沉肃,眼中有著压抑不下的沉重。背后的数万將士,列阵而行,整齐却安静——那种安静中,藏著一种说不出的茫然与不安。
行军的號声起了,鼓声也隨之敲响。军阵如洪流一般自平阳而出,马蹄踏雪,盔甲撞击之声连成一片。
然而,那井然的步伐之下,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动盪在暗暗滋生。
风中传来的窃语,最初很轻,后来一点一点匯成了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要撤?”
“不是说好要死守平阳吗?昨日还说要守三天!”
“嘘——小声点!这可是圣命!”
“圣命?可这……这像话吗?咱们这一撤,那不就真成弃城了?”
雪地反光刺眼,士卒们的脸在寒气里冻得发白。有人缩著脖子,小声嘀咕;也有人咬著牙,不敢多言。
但军阵太大,数万人在雪中行走,那些碎碎的议论声像风一样,很快蔓延了出去。
“我听说——陛下没跟著撤。”
“什么?”
“陛下没走!昨夜我当值,听副將说的,陛下留下来,要一个人守城!”
“你胡说什么?!”
“我哪敢胡说?那可是副將亲口说的!”
“一个人守城?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三十万敌军!一人守个屁的城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副將还说,陛下亲口下的命令——谁也不许留下,全军撤退,陛下一人坐镇平阳。”
这话一出,原本压抑的行军声顿时乱了几拍。
一队士卒回头望了望那渐行渐远的平阳方向,眼里写满震惊与惶然。
“你说……这真的假的?”
“能假的了吗?昨晚我看见韩將军他们几个,从中军帐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