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焱没有动。
他只是凝视著那座敞开的门,良久不语。
雪一片一片落下,打在他的眉梢上,化成水,又被风吹乾。
他的眼神,深得像铁。
寒风掠过,他的披风鼓起,又缓缓垂落。
终於,他低声喃喃:
“可恶的大尧人,你们到底在玩什么?”
声音极轻,隨风散开,消失在茫茫雪原。
而那城门,仍旧敞开,沉默不语。
天地间,只余风声在迴荡,像远处的雷。
拓跋焱勒韁掉头,心中已是一团翻滚的疑虑。
三千轻骑仍列在城外原地不动,盯著那道敞开的城门,个个神色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吩咐副將:“守在此地,谁也不许靠近半步。若有异动,立刻鸣角。”
“喏!”
说罢,他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铁骑溅雪而起,疾驰如风。
风声掠耳,寒意如刀,他整个人都被雪雾吞没。
一路上,冰屑拍在盔甲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战鼓在心头敲。
他心中翻涌。
——城门大开。
这三个字如针扎在心口,让他越想越冷。
他不是没攻过城,也不是没见过诡计。
可这样“开门迎敌”的,十多年征战,从未有过。
若非计,那就是疯。
可平阳,那位大尧皇帝,或许是紈絝,或许是个公子……但绝非疯子。
风愈加狠烈,拓跋焱裹紧斗篷,马蹄溅起的雪浆一路向北。
不多时,远远便能看见中军的旗阵。
三十万铁骑的阵列此刻已如山峦般铺展开来,旌旗如林,风雪中隱隱闪著鎧甲反光。
战鼓低沉,火盆里火光跳动,照出士兵结霜的脸。
他一骑入阵,传令旗连翻。
“前军统帅拓跋焱求见主帅!”
中军高台之上,拓跋努尔正立於风中,厚裘披肩,盔缨冻硬,整个人宛若铁雕。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骑披雪而来,马如箭、声如雷。
身边亲卫低声通稟:“主帅,是拓跋焱。”
拓跋努尔“嗯”了一声,抬手示意。
拓跋焱疾驰至台下,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主帅!”
他抱拳,气息尚未稳住,脸上还带著未化的霜。
“前军已至平阳北门之外一里,探查至城下。”
拓跋努尔微微俯视,眉目不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