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再度启唇。
“既然如此——”
他顿了顿。
那一瞬,风声似也停了。
“就请入城吧。”
语声平缓如常,却带著一种无法形容的从容与自信。
那不是邀请,也不是挑衅。
更像是一种宣告。
拓跋努尔愣住了。
他骑在马上,整个人仿佛被那句话定在原地。
连胸口的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微微滯住。
五百骑士面面相覷。
他们的眼中全是震惑。
请——入城?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敌军压境,孤身一人立於门前,却反过来邀他们入城?
这是陷阱么?还是某种故布疑阵?
可那语气,那神態,那神情,却又丝毫不像。
那人站得笔直,衣袂微动,眉目间不带半分阴谋的痕跡。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动一下。
那种篤定,仿佛他早已知晓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只是懒得解释。
拓跋焱的思绪彻底乱了。
他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底的本能在尖叫——危险!
可理智却在犹豫——眼前之人,真有必要设陷么?
他孤身一人,背后那座城门黑沉无声,半点动静也无。
若真有埋伏,这般坦然,又怎会立於门外?
风又起。
雪片被捲起,从那人衣袍掠过,散成一圈光。
他就那样站著,目光平静,不曾催促。
仿佛他们迟疑与否,进或不进,全在他掌中,不足掛齿。
拓跋努尔的眉头一寸一寸地皱紧。
他胸腔微微起伏,寒气钻入鼻息,冻得他喉咙一紧。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
並非来自兵力的对峙,而是一种精神上的碾压。
那人连气势都未曾显露,却让他有种——被俯视的错觉。
他不由得攥紧了刀柄。
可即便如此,他仍没有立刻下令。
三十万大军的统帅,在这一刻,竟沉默了。